秦琬将凭证妥善收好,向掌柜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雅藏阁,登上了马车。
“砰!”
马车内,茶杯摔得粉碎。沁禾听到声响,立刻进去查看,只见秦琬的手掌鲜血淋漓,长长的指甲已然深深嵌入手掌之中。
“小姐,您这是为何呀?”
“这白玉观音本是秦家之物,却被梁氏那蛀虫弄到此处变卖。我刚刚仔细查看过了,这雅藏阁中的大部分物件,皆是我们秦府所有。”
甚至有一半是母亲嫁妆名册上的物件。
沁禾惊呆了,“小姐,这梁氏胆子也太大了,难道国公爷不管吗?”
秦琬眼中透着狠厉之色,此事父亲早就从云叔那里得知,可梁氏依旧安然无恙,且掌管秦国公府二十余载,只怕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先不着急,去给祖母买些药材和炭火,然后我们再回府会一会梁家来人。”
秦琬回到府中时,已然是下午,刚一进府门,就被传唤至客厅。
秦远安怒不可遏。
“你这野丫头,不过是去萧府拜访,竟需要整整一日?”
“父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女儿是去给祖母买药材和炭火,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采买之事需要你一个大小姐亲自去做?咱们府中无人管事了吗?”
“祖母之事,女儿不敢假手于人,药材和炭火都需挑选上好的,所以才亲自去。” 言下之意,暗指梁氏管家之事不尊重老夫人。
“你倒是孝顺,难道不知道你舅父来了,急着见你。”
秦琬的生母元氏去世后,元家与秦家早已决裂,她的舅父不可能来秦府。
“梁家舅父怎会急着见我?每次来不都是只见二妹妹和三妹妹她们吗?何时见过我?”
秦远安被怼的面露怒色,一拍桌子,“还不是你闹着要掌家之权,你母亲受了委屈,这才来探望你母亲。”
“琬儿的母亲元氏早已过世,父亲难道忘了?”
秦远安怎会忘记,这些话不过是说给屏风后的梁家人听的。
自梁氏进门以来,秦琬从未称呼梁氏一声母亲。
“啪啪啪。”
屏风后的人边鼓掌边走出来,“秦大小姐可真是能言善辩,秦国公,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此人正是兵部侍郎梁禄,梁琳的嫡亲哥哥。秦琬曾在梁氏的生辰宴上见过他一次。
“见过梁大人,不知您找我何事?”
“我妹妹可是秦国公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不过是一个待嫁之女,有何资格夺了我妹妹的掌家之权?”
秦琬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没有回应梁禄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秦国公。
“父亲,我竟不知何时咱们家中之事还要过问梁大人。”
秦国公脸色一沉。
他也不想如此,只是如今的国公府只是一个空壳,空有爵位,在朝中并无官职,府中子嗣也资质平平,再这样下去,只怕离削爵不远了。若日后秦家小辈能得一官半职,梁家好歹是个亲戚,总会帮衬一些。
“你这说的什么话?梁大人是你弟弟妹妹们的舅父,也是自已人,如何管不得家中之事?”
“既然管得,那女儿便请梁大人断一断。我祖母年事已高,常年需服用汤药,如今已快入冬,房中却连炭火都没有,夫人为何不管?”
“偌大的秦府,我妹妹事务繁多,一时疏忽也在所难免,补上就是,何必小题大做。”
“梁大人可知,就因为缺了这半个月的炭火,我祖母双腿已不能下地,已有半月有余。若是有个好歹,谁能承担得起?”
梁禄无狠狠地瞪了一眼屏风后,似乎有些意外。
梁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
“国公爷,并非妾身不给老夫人置办炭火,而是妾身听闻西北地区产的炭要比上京的好上百倍,耐烧且无烟尘,已经托人去买了,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梁禄带着藐视眼神看向秦琬,“你一个小小女子,可懂这些?还不快把掌家之权交出来?”
“梁大人急什么,等夫人口中的无烟炭切实送到我祖母房中,我再交出也不迟。”
梁氏咬了咬牙,脸上带着假笑,
“琬儿,这掌家之事可是极为复杂的,光是采买就有大学问。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秦琬看向秦远安,“掌家之权为何会落在我手中,父亲最是清楚,难道没有和梁大人说清楚吗?”
秦琬并不想与梁氏搭话,直接把秦远安顶了出来。
秦远安有些尴尬,他也没料到这件事会让梁禄亲自过来。
“琬儿,此事乃是小事。刚刚云叔回来已经说了,箫小将军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再说夫人也不知他是箫家的,不知者不罪。”
秦琬冷哼一声,“按父亲的意思,这件事夫人没有过错?”
梁氏有娘家人撑腰,强硬地说道:“不就是箫家嘛,你不是已经去道过歉了,难道一个小辈还要我这个长辈亲自去登门道歉不成?”
“箫慕玹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萧鸿亲自来了,我梁家也不惧。”
秦琬深深地看了一眼梁禄竟如此嚣张。今日若是被逼着交出掌家之权,日后想要再拿到可就难上加难了,想要查清楚母亲嫁妆更是无从下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呦,我竟不知我箫家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让一个从二品的兵部侍郎都瞧不上了。”
箫慕玹从门口走进来,不等众人反应,一屁股坐在梁禄对面,端起桌上的茶碗就猛灌一口。
“秦大小姐,你家这茶可真不怎么样,陛下新赐下贡茶给我,改日我送些过来给你尝尝。”
众人见箫慕玹这般放肆,无不惊讶。
“箫小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本想着来还秦小姐落下的东西,却刚好听到有人在背后诋毁我箫家,你说萧秦两家这嫌隙是结还是不结。”
箫慕玹扫视了梁氏等人一眼,表情十分玩味,手中还把玩着一个白色帕子。
秦琬一见,立刻紧张起来。
箫慕玹手中的白色帕子,正是她的,很有可能在救他之时掉落。
秦远安第一次见到箫慕玹,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萧鸿之子竟是如此嚣张放肆,毫无礼教,行为如此放浪形骸。
“不知箫小将军登门,有失远迎,还不知您有何贵干?”
“本将军来也没其他事,昨日你夫人打了我,今日却让秦大小姐出门道歉,我越想越觉得秦家一点诚意都没有,而且梁大人还瞧不起我父亲,我都想去皇上面前诉诉苦了。”
梁禄一听,忙站起来对着箫慕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