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胃部的疼痛倏然加剧。
沈穆霖依着街角的长椅慢慢蹲下身，紧咬的唇抑制着因疼痛而发出呻吟，额头和鼻尖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抵着胃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
“你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
“你等一下。”
话落，温苒快步跑开了。
不多时后，她就拎着药房的袋子过来了。
“快把药吃了。”
说着，她把水递了过去。
“谢谢。”
也许是疼痛带来的错觉，他竟觉得咽下的每一口水都带着淡淡的甜味。
“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沈穆霖站起身，眉间舒展开像是真的没事了似的。
可任谁都知道，药效根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那能先去你那一趟吗？我上次好像落了东西。”
她说了谎，眼神躲闪着不与他对视。
“什么东西？我明天带给你。”
温苒咬着唇思虑，大脑却一片空白，再也生不出更多的谎言。
“不用。我自已去拿就行了。”她顿了顿，抬眸的笑意里调笑渐深，“不方便？该不会...藏了什么人在里面？”
激将法果然很有效。
沈穆霖很快就应了下来。
他反常地走在了温苒的后面，颀长的身形被灯光推到了温苒的前头。他不自觉抬手压向胃部的动作，就着影子的轮廓收进了温苒的眼底。她皱了皱眉，生出一丝担忧。
从计程车上下来时，沈穆霖的脸色似乎愈加苍白了些。冷汗沾湿了额前的黑发，微微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我扶你。”
沈穆霖本来想强装着没事，但手背已然传来温苒掌心的温热。
“谢谢。”
他走得比平时慢了很多，低垂的眸子默默注视着她。
温苒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细软的头发不时地抚触着沈穆霖的小臂，白皙的脖颈如蕊般浮出了一点薄红。
终于走进了屋里。
温苒轻声驱走了床上的猫，扶着沈穆霖坐到了床边。
“你去床上躺一会，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温苒只走几步便来到了桌前，桌上的水瓶像是有些时日没用了，里面剩的水已经凉透。
她只得走进了那间并不大的洗手间接了一壶。
水烧得聒噪，温苒抱着猫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等。
沈穆霖在床上躺着，药效慢慢上来，他紧蜷的身子也总算得到了一些松弛。
没过多久，温苒就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去，她蹲下身，语气轻柔。
“喝吧，温度刚好。”
沈穆霖随之欠起身，似是无意地触碰，他轻抓着温苒拿着杯子的手，将水送进了自已的嘴里。
沈穆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暖意从胃里漫开，痛感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我好多了，谢谢。”
他今天说了太多的谢谢，但除了这两个字他似乎再没别的情感可暴露。
温苒尴尬地抽开手，拿走了杯子。
“你要回去了吗？”
沈穆霖慢慢坐起身。
温苒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已近九点。
“是该回去了。”她转眸看了看他，眉间的担忧深烙，“你好好休息。要是还是不舒服的话，就找医生看看吧。”
“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嗯？”
温苒低头在包里找着手机，丝毫没留心沈穆霖的问题。
“你落在这的东西。”
沈穆霖强调。
“噢~”温苒顿了顿动作，言语有些支吾，“找到了，已经放包里了。”
不愿再多表达的关切，含蓄隐晦，兜转着耗损微妙的情感。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后置的手电。
“那我走了。”
“我送你。”
沈穆霖的一条腿已经挂下了床。
“不用。”
温苒坚决推辞，伸手打开房门的一瞬却开始生怯。
外面太黑了。
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营造着更为恐怖的气氛。
她不由得拿高了手机，可光投射不到的远处似乎更黑，更像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脑中的联想不由地与昨晚才看的恐怖片接洽，脊背瞬时一阵凉意。
但奇怪的是，她扶着沈穆霖来时竟一点也不觉得什么。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最近这边的路灯坏了。”
沈穆霖隐约察觉了她的胆小。
“算了。我今晚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好了。”
大抵还是碍于面子，她选了最了一条最不合理的后路。
她重新又关上了门。
可这么小的房间，多一个人都显得拥挤。
沈穆霖有一瞬的错愕，但也没有拒绝她。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席子铺在地上。
“那我就睡地上吧。”
“不行，地上凉，你是病人得睡床上。”
温苒坚持，甚至还兀自躺了上去。
沈穆霖也不好做什么，只得由着她。
或许是真的累了，温苒不过多时就已经睡着了。
沈穆霖趁机悄悄下了床，将她抱了上去，自已则睡在了地上。
他向着床边移动了一下，却始终不能离她更近一些了。
他起身蹲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底的笑意不禁洇开了一片温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