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司的人跟劳县令和龚七在城门口掰扯了大半天,最后丢下一句“出了事你们同责”才冷脸离开,龚七见状向劳县令道谢。
劳县令躬身大声道“将军,保境安民是下官的职分,下官先告辞了”
龚七向他抱拳“劳县令请”
龚七因为暂时解决了支援东地的事情,大悦,奈何刚才监察司的人在,他在城门口不得不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现在到了自已的地盘,他松弛下来,走到中庭碰见管家董叔“老董,叫平衍来我书房”
“将军,这是二小姐给您的信”董叔递给龚七一份信,上写“龚将军亲启”
龚七拿了信赶紧进了书房,取出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爹,恕女儿不告而别,女儿必须去东地,其一,女儿确认怪人就是外公驻守碧波关时出现的‘天神兵’,平衍既是龚家人,亦是林家人,女儿责无旁贷,第二,大哥还在东地,虽然大哥稳重,但大哥对敌人不如女儿熟悉,况且女儿已经找到对敌之法,爹爹不用担心”
信的下方写着大大的“火”字,龚七收了信快步出门,碰上董叔捧着一碗汤过来“将军,这么晚您要出去?”
龚七面色严肃“这是什么?”将军府一贯没有晚上吃宵夜的习惯。
董叔欣慰道“将军,这是小姐走之前吩咐厨房的人给您炖的百合汤”
龚七拿起碗一口饮尽“老董,这几天我在军营吃”说完便疾步走出大门,就在他翻身上马准备去军营的时候,被人叫住“龚将军留步”
月光皎洁,龚七侧身见一个长脸男人快步跑到他的马前,他又疑又急道“你是谁?”
那人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的布块“龚将军,陛下有旨”
龚七一见他手里的东西心里一跳,但听他的声音,看他的打扮,又心生疑窦。
那人或许看出龚七的疑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推到龚七面前道“五皇子四天前向陛下要了一道调兵圣旨”
龚七闻言急忙跳下马跪下,那人赶忙扶他“将军快请起”,顺势把圣旨放在龚七手上,龚七躬身以双手捧接“龚某刚才有不敬之处,请大人见谅”
长脸男人道“将军警惕理所当然,将军,我就此告辞”龚七正要挽留,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龚七感叹,好厉害的轻功!他急忙展开圣旨,正是要他派兵支援扬波关之事。
龚平衍见已经远离碧波关,急忙策马到前方“马副将,毕副将”
马进忠一惊“平衍,你怎么来了?”
毕龙介笑道“老马,你以为刚才我们是怎么出关的”
龚平衍敛容道“两位将军,事急从权,平衍不能让两位以身犯险”
马进忠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他严肃道“我和老毕已出关,平衍,你现在就回去”
龚平衍圆溜的眸子闪闪“马副将,这几年碧波关从来没有匪患,等监察司的人气消了醒过神,我们就危险了”
毕龙介附和“马大哥,平衍说得不无道理”
一头悬着东地和大厉的安危,一头挂着自已的项上人头,马进忠立即扭身下令“衔枚”
皓月下,队伍似一条黑色河流,汹涌前行。
皇宫,御书房。
龙椅之上的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笔,一太监急忙弓腰上前接过挂好,那男人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随侍太监急忙小步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陛下,子时将过,您该休息了”,这男人正是大厉的建符帝。
“西蝉虎视眈眈,桑国自今年以来不断袭扰我东地沿海城镇,大有东渡之意”建符帝缓缓睁开眼,精光毕露“还有南地,肖安,你说朕能睡得着吗?”
叫肖安的太监急忙走到堂下伏地跪倒“陛下,老奴是心疼您的龙体啊”
建符帝走到堂下“起身吧,你心里怎么想朕岂能不知道”
肖安松了一口去“谢陛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肖安,陪朕走走”
“是,陛下”
立于两旁的小太监见两人过来,开门后躬身立于两旁。
“其他人不用随侍”建符帝踏出门口,扫了一眼门口众人。
侍女和侍卫便躬身退下。
两人沿着御书房周围的廊道走着,远离众人后,建符帝停下脚步,两手按在白玉栏杆上“西蝉人勇猛好斗,桑国人狡猾,肖安,你说说朕的安排可对”
肖安倏忽跪下道“陛下,老奴岂敢妄评天子”
“朕恕你无罪”
肖安这才缓缓起身“陛下,老奴听过一句民间的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依老奴看,三皇子继承了陛下的睿智大度,此次出使西蝉必能成功,而五皇子则继承了陛下的机敏聪慧,对付桑国人也绰绰有余”
建符帝闻言,脸上才有笑容。
翌日,东地。
太阳刚升起,扬波关里就充斥着腥臭味,若有若无的呻吟声远地像从城墙地底下传来。
扬波关的守将孟向和副将储文磊走向正用窥筒远望鸿江入海口的年轻公子,两人躬身道“五殿下”
那年轻公子正是魏昊,自从上次和龚平衍在吞鲸码头分开后,他一直留在东地。
“孟将军,你看那人是谁?”魏昊把窥筒递给孟向。
孟向接过一看,一个身上湿淋淋的男人跌跌撞撞走向瞭望台,孟向不确定道“龚...龚宁,文磊你来看像不像龚宁”
魏昊眼睛一亮“碧波关龚将军家的公子?”,孟向点头。
储文磊接过窥筒眯眼看了一会激动道“确是龚兄弟”
“储副将,你带二十个人去瞭望台看看,另外,一定要把倒下的兄弟都带回来”
文磊虽然名字斯文,但他生得面阔腰圆,且声如洪钟“将军放心”,说完已经下楼去了。
魏昊道“储副将,我和你同去”,储文磊便让路。
魏昊跟着储文磊经过城门,见本来两尺多厚的城门被掏出八九个尺半深洞,护城河面一片血红,士兵正在清理战场,因为没有完整的尸体,所以士兵只能把就近的残肢断骸装在一个个麻袋里,魏昊胃里翻涌,他连忙一手用力捏住鼻子,一手控马。
龚平衍等人到达扬波关已经是第二天的后半夜,众人见远处的火光势要烧裂半边天空,月亮也被火光熏成血色。
马进忠又怒又惊道“难道敌人要烧关?”
龚平衍却松了一口气,她策马到马进忠身前道“马副将,他们不是要烧关,是退敌”
马进忠一脸不解,但龚平衍不可能从头说来,她道“这把火是扬波关的人放的”
马进忠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火光在龚平衍的眸子跃动,她笃定道“因为那些怪人怕火”
扬波关上,众人脸上蒙着打湿的布,龚宁站在魏昊左边,孟向站在他的右边,扬波关众将士齐齐站在城楼面色严肃,见那些跳动的火团逐渐消熔,触地成灰,众人亢奋喊道“好,好好”
储文磊示意部分士兵下楼。
龚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白,他穿好鞋袜和衣衫,刚出门就看见龚平衍和魏昊两人并肩迎面走来,龚平衍只到魏昊的肩膀,但她眉眼飞扬,一脸自信和神气,却比魏昊更加招眼。
“哥”龚平衍看见龚宁站在门口,急忙跑过去挽龚宁的手“哥,你感觉怎么样?”
龚宁微微低下头道“平衍,我没事”
“五殿下”见龚宁要跪下,魏昊上前扶起他“龚副将免礼”,魏昊瞥见龚平衍好奇的目光,道“我和龚兄刚刚认识”
三人走到凉亭内坐下,魏昊道“龚姑娘,你刚才说下一次再用火攻可能会不起作用,为何这样说啊?”
龚平衍看了一眼魏昊“五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抟风阵?”龚宁脸色严肃。
魏昊点点头“听过这个名字,此事怎么会和抟风阵扯上关系呢?”
龚平衍倒了三杯茶“三十多年前,我外公因‘天神兵’一事被陛下免职,举家离开碧波关,他在返回老家的途中遇了当时乾坤阁的阁主冯良,冯阁主告诉我外公,只要找到抟风阵就可以克敌,但是我外公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
“冯阁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林老将军呢?”魏昊知道龚家和林家的渊源。
龚平衍摇头。
“龚姑娘,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龚平衍又摇头“我没找到抟风阵,但是我在书院找到了《九相图》”
龚宁好奇道“《九相图》是什么?”
龚平衍凝眸道“或许天底下其实只有《九相图》,未曾有抟风阵”,魏昊和龚宁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将军府的管家伯言突然疾步过来,见魏昊在,便要行礼“五殿下”
魏昊在他跪下去前连说两声“免礼”
伯言谢过魏昊,又朝龚平衍和龚宁道“龚公子,龚小姐,将军府大门口有一个姓冯的公子想见你们”
“难道是他?”龚平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来,急忙往大门口去,魏昊和龚宁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