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可心刚从学校出来,就看到了无所事事的闫胜才,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过来。
“哎!江可心同志,好巧啊。你来学校是找我吗?”闫胜才看到可心,马上吐了嘴里的草,还拽了拽衣服,今天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说话间,还用手摸了一下衬衫兜里别着的一支闪着银光的钢笔。
“不是。”可心不想理他,从他身前绕开,准备走。
不料,闫胜才直接一把抓住了可心的胳膊,一边嘴角上挑,笑着说道:“可心同志,你那天把我白衬衫扯坏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可心挣脱了他的手,退后两步说道:“那天形势所迫,救人命要紧。闫老师这么高的觉悟,想必不会计较一件衣服。况且,刚才魏老师说,他已经赔了你衣服的钱,你又何必来纠缠我?”
“我当然不计较,只是,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要来扯我的衣服?你要是对我有意思,就明说,咱们都是城里来的,会更有共同语言。”闫胜才眉头上挑,眼中闪着不清白的光,又上前两步,到了可心身前。
闫胜才确实长得白净斯文,平时也穿得很干净,所以在村里有很多姑娘小媳妇都对他献殷勤,这也让他很有优越感,加上本身心术不正,在可心眼里就很油腻。
他在村里混了几年,瞧不上村里的姑娘没文化、不刷牙。因此看到可心顿时就没怀好心思。
可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接着眉眼一弯,假笑一笑,声音幽幽地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村里有一只狗,别人都忙着的时候,他自已就趴在阳光下晒毛,一身皮毛养得柔顺黑亮。一年冬天呀,村里要冻死人了 ,需要一张狗皮,这只平时不劳动只偷懒的狗,就被人剥了皮。”
闫胜才一脸的笑顿时僵住了,低头诧异而气愤地看着可心:
“你骂我?”
“就讲个故事,别对号入座。”可心声音娇软,但是嘲讽意味却拉满,“闫老师,怎么能是不劳动只偷懒呢,你为人师表,是村小的优秀教师呢。哦,对了,刚才杨副校长说,所有老师都要捐钱给学校盖新教室,每人五元,你一会儿可别忘了去交哦。”
闫胜才听到可心的话,眼珠一转合计起来。
他平时没少给杨树桩送礼,私下里也跟他侄子杨富贵特意接近交往,叔侄两人总克扣魏志安的钱,这事情他也知道,怎么今天又轮到他头上来?
他正愣神想这事时,可心已经绕过他,走远了。
闫胜才看着可心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心中揣度的都是些坏主意。
不巧的事情是,两人在学校门口对话这一幕,被殷胖婶家的大儿子殷大伟看到了。
殷大伟今天没下地干活,他去隔壁胡井村相亲,中午时间正好骑自行车回来,路过村口看到了可心和闫胜才正在拉拉扯扯,说了很久的话。
殷大伟越看心里越厌恶,他打心眼瞧不上这个闫胜才,骑上车上,一冒烟就蹬到了江兴南家里。
此时,江兴南已经回家了,正在收拾昨晚可心洗澡的那间小屋,他要把炕上铺上炕席,晚上让江龙江凤睡在这屋。
“大哥,你还有闲心在这儿扫灰?”殷大伟自行车都没停稳,就一脸着急地冲着江兴南过去。
“不然呢?”江兴南斜了一眼殷大伟,“你这毛躁劲儿能不能改改。”
“那也得分啥事儿!哥,我看着嫂子跟那个闫胜才在村小门口拉拉扯扯的,那个姓闫的,要离他远点儿!村里多少小媳妇大姑娘,都着了他的道,半夜跟他去钻玉米地!”
殷大伟又急又气,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经气喘吁吁了。
江兴南铺炕席的手微微一滞,但只是一瞬的晃神,便又接着淡定地开始手上的活儿。
“哥,你咋不说话?”殷大伟一屁股坐在炕上,“你常年不在村里,不知道这个闫胜才什么德行。嫂子是从县城来的,还上过高中,这个闫胜才是村里姑娘祸害够了,现在盯上嫂子了。妈的,真想哪天半夜逮住姓闫的,揍他一顿。”
殷大伟看着江兴南铺好了炕席后,又仔细地把裁好的牛皮纸抹上刚才熬的浆糊,准备往墙上贴。
“哥,我说话你听没听着?”殷大伟急得又从炕上跳下来,“嫂子刚来咱们村,对闫胜才不了解,别真上了他的当。”
“你在村里找不着媳妇,也不能赖姓闫的。”江兴南语气淡淡,手上动作没停。
殷大伟已经25了,确实一直在村里没遇到合适的,才到隔壁村去相亲。
“哥,你真是往人痛处戳。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我就是气不过。”殷大伟愤愤地说,“哥,咱们都是粗人,农村糙汉子,年纪小又水灵的城里姑娘,难免会喜欢闫胜才那种小白脸。”
江兴南听了殷大伟的话,心中想到的是昨天晚上,可心刚洗完澡时,在这间小屋里的场景。
她皮肤白皙滑嫩,长头发还滴着水,一身雾气中朦胧又美丽。
这样的画面,绝对不能让另外的男人看到,该死的占有欲。
想到这里,江兴南放下了手里抹浆糊的刷子,低声说了一句:
“那就揍他一顿。”
“大哥,打媳妇可不行!”殷大伟担忧地看了江兴南一眼,语气中尽是为难,“这事儿也不能全赖嫂子,是那姓闫的主动拉嫂子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可别对嫂子动武。”
江兴南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不是说要揍那个姓闫的?”
殷大伟“蹭”地一下跳起来,兴奋地拉着江兴南的胳膊道:
“老大,我就说,你不能受这窝囊气!我还以为,你要打媳妇,那可不行啊。”
江兴南从小在胡鹊村是出了名的能打架,而且他还会武功,无论大人小孩儿都怕他,几乎成了村霸。
当然,他也有一批追随的“小弟”,其中最大的粉头子,就是殷大伟了,他跟在江兴南屁股后面长大,视他为“大哥”,极度崇拜和仰望。
最近几年,江兴南不在胡鹊村,但是他的威名在村里仍然很响亮,以前那些“小弟”,大多也跟着殷大伟称兄道弟,关系也很好。
江兴南只是偶尔回来,殷大伟几乎就粘在他“大哥”身边,恨不能寸步不离,江兴南说啥,他更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