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胖婶,你咋来了?我还没谢谢你早上帮我。”可心热情地迎了出去。
“这不是想着,你俩刚结婚,也没存冬菜,给你们送来点儿,够晚上吃了。”殷胖婶说着,就把箩筐递给了可心。
“胖婶,你真是及时雨,我们缺啥你就来送啥来了!”可心没有客气,接过了殷胖婶递来的箩筐,里面放着几个土豆,一棵白菜,还有接近二十个鸡蛋,甚至还有米和油、盐等调味品,看来胖婶是知道,江兴南屋里啥也没有。
“来,婶儿跟你说几句话。”殷胖婶把可心拽到了门外,小声跟她说:“我跟江家做邻居也几十年了,我看着二小子长大的,这孩子话少心热,一早上来我家讨了十个鸡蛋,是给你吃的吧。”
殷胖婶说着,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可心,带着笑意接着说:“他会疼人,也有出息,你跟着他能享福呢!至于那屋的……”胖婶看了一眼后婆婆陈淑贤的屋子,接着说:“我起初还担心你受欺负,今儿早看你断案的狠劲儿,也是个眼明心快的丫头,差不了!以后有啥要帮忙的,随时来找婶子。”
“嗯!”可心点头答应着,又跟胖婶闲聊了几句。
可心送走胖婶再回到院子时,江兴南已经把身上湿的衣服换下,在井里打了水,蹲在地上洗起衣服,可心看到,那是他们铺在炕上的那套褥单。
蓝白格子相间的褥单中间,有一团红色,像肃冷的冬日里,开出了花。
江兴南把自已的衣服,都扔在一边,用新鲜干净的水,细致认真地冲洗着这片血红。
可心的脸不由地一烧,想赶紧找点事情做,便端起盆也舀上水,要去收拾那条鱼。
江兴南看着可心蹲在装着鱼的盆子边,一动不动,心想这小丫头可能是不敢杀鱼,他刚要起身帮忙,就见可心利落地用刀柄敲击了鱼头两下,那鱼顿时不动了,乖乖地被可心抓在手里。
可心瞄准了鱼腹,用刀划开了一条口子,随即摘除内脏,剔除鱼鳃,去鳞洗净,整套动作干净麻利。
江兴南观察可心的手法,又陷入了沉思:她划鱼腹的手法,洗完鱼装盘后两手举在头侧的动作,怎么这么像……专业的医生在解剖?
她到底是不是有精神问题?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江同志,你欣赏完了吗?是不是被我的技术折服了!”可心眉眼一笑,露出漂亮的酒窝,这看上去就是十七八岁小姑娘的甜美和天真。“你要再不去生火,我们一会儿就要吃生鱼片了!”
江兴南回过神来,把衣服整齐地搭在晾衣绳上,抱了柴去生火烧锅。
可心把几个土豆拿勺子刮了皮,又切成丝,大铁锅里的水烧开,烫熟备用,她想做个凉拌土豆丝,红烧鱼,再醋溜白菜和鸡蛋汤,加上中午三婶给拿的菜,晚饭也够丰盛的。
可心翻了一下厨房,没有找到醋,她想去找殷胖婶再借点醋的,但是眼眸一转,她看到抱着新劈好的柴进屋的江兴南。
“江同志!“可心笑着喊了一声,接着说:“咱们家没有醋,我吃菜喜欢有点儿酸味,你去跟后婆婆那屋,借点?”
可心其实是试探江兴南。
陈淑贤是他的后妈,江兴南一向不正眼看她。但是毕竟还有江自流这个亲爹,可心想知道,江兴南是如何对待的。
可心让他去借醋,如果江兴南去了,就说明他们关系还不差,可心便给江兴南个面子,晚上邀请他们一块吃饭;
江兴南若是没去,证明他跟亲爹江自流也不近乎。
那以后两家饭各自吃,路各自走,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井水不犯河水,可心也过得清静。
“不必!”江兴南利落简短地回复,“我去贾明河家去打醋,还需要别的吗?”
贾明河是贾四柱的亲侄子,因为跟村长的关系,他会在家里偷偷囤积一些生活必需品,相当于开了一个小商店。价格比县城供销社还贵,是黑市价格的三倍多。
总会有着急用的村民,会咬牙去他那里采购,越着急的人,贾明河一家越是宰客。
贾氏家族的人,都嫉妒江兴南在外挣钱,也憎恨他不听差遣,他去打一瓶醋,估计贾明河得狠狠坑他一次。
但是江兴南宁可去买,也不去东屋亲爹那边借,可心通过这个,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要是有味精,也买一小袋吧。”可心把空着的醋瓶子递给江兴南,笑着看他的眼睛,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家里人有什么忌口吗?”
江兴南接过醋瓶子,眸色深重,声音低沉又坚定地对可心说:
“按你的口味就好,我和俩孩子都行。我爹和陈淑贤,平时不用往来,生活费我没差过他们。”
可心会意地浅笑,她心中暗自揣度:江兴南这个人虽然话少,但是却很聪明,情商也高,竟然能明白她的试探。
江兴南拿回来醋后,没一会儿菜就热乎乎地摆在炕桌上。
太阳已经落山,傍晚的余光散进屋里,江兴南、可心和江龙江凤围坐着在炕桌边,菜香混着米饭的稻花香,让这个小屋充满了幸福的气氛。
江兴南夹了一口土豆丝入口,马上就惊艳到了,这么普通的一道菜,竟然鲜香爽口,这么美味!
醋溜白菜滑嫩开胃,红烧鱼是城里国营饭店都做不出来的味儿。
“婶子,你做的饭,像妈妈的味!”江龙嘴里塞得满满,香得直哼哼。
“瞎说,咱啥时候吃过妈做的饭,妈长啥样都忘了!”江凤白了江龙一眼。
现在两个孩子跟可心更熟悉,也敢说话了。
“我听村里广播念的,妈妈的味儿,就是最好吃的味儿。”江龙小嘴油汪汪的。
“好吃就多吃点儿,吃完饭你二叔给你们烧水洗澡,明天咱们去县城逛逛,好不好?”可心说着,把一块最大的鱼肉夹到了江兴南碗里。
孩子们从出生也没出过村,一听到说要县城,也都兴奋得上蹿下跳。
江兴南剥下了那块鱼肉的皮和刺,又把完整的一块肉送到了可心的碗里。
这个男人,怕不是侦察兵?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观察到了可心不吃鱼皮。
可心看了眼碗里的鱼,心想,这种帅气纯情的大男人,后世是怎么绝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