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名字的由来,就是一条穿山蜿蜒而下的溪流,只是入冬后,溪涧进入枯水期,窄的地方就只有三四米宽。
他们驱车到一处小瀑布下方,因为地势平缓,汇聚有一个小泊。在河湾处停好车后,几人就开始往扎营点搬物资,忙到10点半的时候,三个帐篷,一个4x6米的遮阳天幕就搭好了,又陆续搬下烤架、折叠桌椅、茶具和一个作为垃圾桶的铁皮桶。
“那你们两个就在这儿钓鱼玩,我和老陈先去把那只羊处理了。”说完,给他们留了三根竿,一个渔具箱就走了。
“我们去那儿。” 君欢指了指小河泊靠中间的位置,提了两根竿就走,言归拿着剩余的东西跟在后面。
到了岸边,言归看着手里的装备不知道如何下手,他只在江边看过别人钓鱼,小时候,老爷子带他和朋友一起钓鱼,也只顾着玩了,他仅能分辨出这是两根路亚和一根海钓竿。
君欢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开始摆弄手机,言归凑过去看了一眼。
【什么!竟然是二十万斤的龙头罗非...】
【降鱼十八钓:一剑,开天门!】
这是什么?电子钓鱼?还这么抽象。
君欢也就只看了一会儿,研究了一下攻略就开始拉直海竿放线挂饵上坠,河泊本就不大,直径距离也就十五六米,第一抛抛了六七米远,君欢在杆头挂上铃铛,将鱼竿插到座子上就不再管它了。
“阿言,过来,会钓么?”君欢将拉直的路亚竿递给言归。
“不会。”
“我教你啊。”君欢展颜一笑,将1.6米的直柄路亚竿拉直。
言归昨天就发现了,对于自已不会的东西,对方有着高涨的教导兴趣。
“打路亚其实就是通过亮片模拟小鱼引诱大鱼来吃,先用食指勾住鱼线再打开线杯,不然会往下钓的,抛出去的时候手不用扬太高,用杆子的惯性弹出去就好了,然后把线杯关过来,提一下再收线,收线的话,前面快,后面匀速,没事可以动一动竿头。”君欢一边讲解,一边实操了一遍。
言归看着对方望着自已的大眼睛,仿佛在问:学会了么?只能哦了两声。
“好了,自已去旁边玩吧,我要钓我的龙头罗非了。”
言归拿着竿走到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回忆刚才对方的操作步骤,只是对方有条不紊的动作,在他这就稍显笨拙和忙乱。
好消息:抛出去了。
坏消息:只有两米远。
就这样,一上午收收抛抛,他总算是将动作步骤练熟了。而君欢已经起了两条鱼了,虽然只有巴掌大。
“芜湖!”听到动静,言归往旁边看了一眼,细白的丝线尾端挂了一条大鱼。
压了线后,君欢提着竿跑到他跟前。
“看,我钓的龙头罗非。”
言归看着眼前不断摆动挣扎的鱼儿,估摸着有四两,有些郁闷的看了看自已收上来的线,还是空钩,难不成是口不好。
君欢钓了一条大的之后就没兴致了,收好竿,跑到扎营点看他们做烤全羊。
小羊羔已经被处理完了,陈叔在一口大盆里给它去腥腌味,顺带给小羊做做按摩,吴叔叔在旁边点了个小炉子,起油炸香料,葱段、洋葱、蒜瓣倒进热油里炸至金黄。
腌了大概1个小时,君欢帮着把小羊四只脚绑到了烤架上。
“陈叔,这得烤多久啊?”
“饿啦?得两三个小时吧,一会儿还得改刀,你们钓到鱼了么?”陈叔一边收拾厨余,一边问道。
“有两条巴掌大小的,还有一条这么大的罗非鱼。”君欢用两只手大概比划了一下。
“可以啊,你把两条小的拿过来,我给你烤了吃。”
“谢谢陈叔。”
君欢屁颠屁颠的将水桶提了过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言归还是一条没有钓到,而君欢已经拿着两条烤鱼过来了,看起来很好吃。
“别钓了,我刚和吴叔说了,我们去山上转转,烤全羊还得很久呢。”
“行吧。”看来自已今天得空军了。
言归收了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烤鱼,因为熏烤后又了缩水,看起来很小,不过外焦里嫩,调料又是一绝,遗憾的就是,没吃上两口就没了,意犹未尽。
丢掉鱼骨和签子后,两人顺着山间的小道向着山顶进发。
没有路的地方,两人就踩着铺满了落叶的空地往上走,言归走在前面,每一脚下去都会传来树叶破碎或是树枝折断的声响。
最害怕的是一脚落空或是惊扰了地下冬眠的动物。
好在一路无事,爬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人走出一片树林,到了一处崖口。此时天色越发暗沉,起了微风。言归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双手环胸站在安全区域内。
君欢却径直走到了悬崖边坐下,双脚悬空。
“阿言,过来啊。”
“不要,很危险,你也回来吧,不要坐那儿了。”山顶的风景的确是独好,站在这儿能看到他们的露营地,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坐在桌边,言归猜他们在喝茶。
“没事的。”
女孩平躺下,拍了拍旁边,言归犹豫了会,还是慢慢移到悬崖边坐下,然后平躺了下来。
没有太阳,云也是灰色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阿言,这两天我好开心。”
“说什么胡话,烤全羊还没吃呢。”有了烤鱼的前身,想来陈叔做的烤全羊味道也不会差
“你说你以前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讨厌呢?”君欢想起小的时候,自已每天只能去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而言归却能每天陪着爷爷玩,去少年宫,爷爷也会把更多的关注力放到他身上。
“你也不差,人嫌狗憎。”小时候对方就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一类,只是柳爷爷在,没人敢打她,爷爷自已也舍不得。
两人相视一笑。
言归的脸上却在此时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伸手摸了摸,是水。
不确定又等了一会儿。
“好像下雨了。”
“不是,是初雪。”
两人坐了起来,没多久,天空就密密麻麻的飘起了雪点,君欢接了一片,入手即化,融化前依稀能看见晶莹的雪花。
两人在崖边坐着看了会,只觉心中浩渺,什么也不想,欢喜的,烦闷的想法都被丢到了这群山之中。
直到两人感觉有些冷了,才恋恋不舍的往山下去。
下山的速度很快,只用专注脚下,不到1小时就回到了露营点,天空仍旧飘着细雪,而陈叔已经在给烤全羊涂料了。
言归在准备碗筷,吴叔将他钓的那条大鱼做成了红汤石锅鱼,连锅一起端了上来,热气升腾,颜色看起来很诱人。
君欢则坐在幕布下的光亮中,看着被夜色逐渐笼罩的群山,十七年来,她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平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