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做的烤全羊果然没让几人失望,大托盘端上来时,光是金黄色的外皮就让人食欲大动,用小刀一割开,肉香四溢。陈叔直接先给他和君欢一人割了一只后腿。
“这一块比较瘦,有嚼劲。”陈叔直接戴着手套将腿子放到两个人的小盘子里。
“也不能一直吃,不然很快就会腻。”
吴叔提了一个银白色的铁皮桶放到桌上,里面堆满了冰块,从里面取了两支玻璃装的酸奶塞到两人手里,又取了两支精酿啤递给了陈叔一瓶。
“吴叔,我能不能喝你手里那个。”小姑娘先抿了一口酸奶,又盯上了桶里插着的酒。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
“明年吧,明年还有机会再来,叔叔就让你喝,能喝多少回去,就看你自已肚子能装多少。”男人说完用木棍头抵着酒盖轻轻一撬,和陈生碰了碰瓶。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9点多,肉冷了,陈叔就拿到烤箱里又加热了一下。
两个人在幕布下玩了会手机,拿着手电,相伴去较远的地方上了小厕,简单洗漱后,就各自回帐篷了,至于两个叔叔,怕是要喝到很晚了。
深夜。
睡梦中的言归忽然听到了自已帐篷拉链被拉开的嘶嘶声音,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先摸到了旁边的手电筒用手捂着光口打开,还来不及找趁手的武器,门就被彻底拉开了。
言归只能将强光对准门的方向,期望能照在对方脸上导致致盲。
“你干嘛!”
女孩用手挡着脸,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感到又气又好笑,自已熬着夜没睡来找他玩,刚进帐篷就被一道强光照到脸上睁不开眼。
“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帐篷来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言归才呼了口气,缓解了紧张带来的身体僵硬。
“拿着,穿衣服我们出去。”
“嘶,好冰。”他用手电照了眼手里的玻璃瓶,果然,是晚上叔叔喝的精酿啤。
不容他拒绝,对方已经站到外面等他了,摸索着穿好衣服裤子,刚出帐篷,就因为冷风打了一激灵。
“我们稍微走远一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第一趟,他们提了炉子,拿了折叠凳,第二趟,搬了些木炭和四瓶啤酒。
他们待的地方离营地大概十米远,真有情况吼一嗓子也能惊醒帐篷里熟睡的两人。
言归先起了炉子,等火烧旺了,身子才终于了暖和起来。
“你会开酒么?”言归看着密封完好的酒瓶,陷入了沉思。
“你用牙齿咬试试。”
“你怎么不试。”言归又回营地拿了一把筷子,学着晚上吴叔的动作开始撬,撬费了两根筷子,也只撬开一个角,他都想回去把吴叔叫起来开了酒再睡了。
“我试试。”君欢接过瓶子和木筷,选好角度,用拇指做杠杆,一挑。砰!
女孩也不嘲讽他,递给他后又给自已开了一瓶。
“干杯!”
“干杯!”
瓶颈相撞产生的清脆声,在夜里总是显得尤为愉悦。
“喝多少?”
“先干一瓶?”两人都没碰过酒,但看两个叔叔都喝的挺猛的。
不多言,两人对着瓶口吹了起来,一入口言归就知道不行了,太冰了,喉咙被刺激的紧缩,酒又不像白水一样顺口。
两个人用余光对视,就看谁先放,没两秒,彼此都顶不住了,君欢率先伸出一根手指,继而展开第二根,数到三的时候,两人同时放了下手里的瓶子,接连不断的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有点苦。”
“嗯,不太好喝。”
说完彼此都笑了起来。
“我今天生日,都不祝我生日快乐么?”君欢先是盯着炉子里的火焰,说完,转头看向他。
“生日快乐,姐姐。”
“以后别叫我姐姐了,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错了,对方眼里透出的难过让她有些揪心。
“你不要多想,我一直都会是你姐姐,但并不想当你口中的姐姐,明白么?”君欢伸长手摸了摸他脑袋以示安慰,然后自已仰头喝了一口酒。
“嗯。”
“礼物呢?如果没准备的话后面要补给我哦。”
对于君欢刚才说的话,他其实有点迷糊,但感觉又像抓住了一点不太明朗的念头。
言归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香囊递给他。
“这是什么?”清欢接过摸了摸,里面好像有东西,像是个一个小三角。
“平安符,我在罗云寺求的,希望它可以庇佑你。”
“我会好好保管的,可是你怎么会有时间去寺里。”虽然罗云就在偏市郊的地方,可是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去了寺庙,自已怎么也该知道。
“就在你养伤那两天。”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已不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其实他言归也有点迷惑,自已对于对方的喜怒哀乐越来越在意,只是随着关系亲密,这些迷惑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哦,谢谢。”两人碰杯喝了一口。
那两天因为背上的伤她只能在床上趴着,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动弹不得,一动就疼,还会莫名其妙掉眼泪。
干完一瓶后,君欢又给两人开了第二瓶。
喝着喝着言归猛的一拍额头,才想起最重要的东西还没给她。
“你怎么了?”这么快就上头了?
“还有一样东西我得给你,你等一会儿。”言归脚步蹒跚的回到帐篷,从书包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
君欢抿了口酒,往炉子里添了两块木炭,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突发奇想的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头,往白天小河泊的方向丢了出去,过了两秒,传来咚的一声。
她拍拍手坐下,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不然映照在水面上,一定会很好看。
言归就在这时候摸黑走回来了。
“这是什么?期末答案?”君欢从他手里接过棕色文件袋,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看了就知道了,再说,期末卷子老师都还没出呢,哪来的答案。”
君欢逆时针旋开系文件袋的细线,抽出那张被胶带包裹着的信纸,脸上原本嬉笑的表情定在了那儿。
“这...”
她有点不敢相信,借着火光又仔细看了一眼,粉色的信纸,印有兔子和小狗,一笔一划的簪花小楷,的确是妈妈的字迹,可是,这些不是都被撕碎了么,她回房间的时候,连碎片都找不到了。
“粘的不太好,你不要介意,还有,生日快乐。”这句话,是她代阿姨说的。
“不介意,我不介意...”虽然信纸上遍布的裂痕很明显,但不要紧,能再回到自已手里,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言归正准备回椅子上坐着,却被拉住了手,继而就被对方缠抱住,因为没自已高,她只能将头抵在言归胸口。
听到对方低沉的哭声,他也只能环着对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对方脑袋,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他知道,这几封信对她而言很重要,因为粘黏的时候,他相当于把信的内容都看了一遍,他依稀记得在18岁那封信的最后:
【宝宝,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但妈妈好像只能陪你到这儿了,以后的人生就得你自已去面对了,妈妈不需要你要多乖,要多听话,离经叛道些也可以,多希望我能再健康些,能一辈子都护着你。】
字到末尾字迹已经完全走形了。
还好,还好自已捡回来了,还好自已把它们都粘好了,才不致于让她有太多的遗憾。
君欢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两人有些尴尬的松开彼此,坐回到各自的椅子上。
她没有立即就将信拿出来读,而是收好放在了怀里。
两人就着火光将最后的一点酒喝完,言归其实有点醉了,感觉头晕,炭火很暖,以至于自已有点犯困。
君欢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像上次自已在房间时一样,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
“阿言,我能再要个礼物吗?”
他看着火光映照下虔诚的双眼,女孩姣好的面容,整个人都有些迷乱,就在此刻,这个世界,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事物了。
“你想要什么?”
君欢没有回答他,而是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倾身吻了上来,言归感知到唇上的湿润,先是轻碰了一下,然后又贴了上来,他只觉软软的,有点甜。
因为突然,言归只来得及双手抓在椅子的扶手上,稳住了身体,等他意识到这样不对想推开对方时,君欢已经脱离了。
“你...”言归捂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你...”他指着对方,本就因为醉酒发红的脸,一连说了两个字却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急的通红。
“阿言,你可以当这都是喝醉了,也可以当这一切都是真的。”说完,她按回对方指着自已的手指,捡起旁边的矿泉水将炭火浇灭,看了他一眼,慢慢朝着帐篷方向走了回去。
言归呆坐在那儿,此刻本就不灵光的大脑更像是停滞了转动,他知道,有些东西变质了,就不可逆了,要么当学河伯把脑袋缩起来,要么就认真对待。
可是,最后离开的时候,他感觉自已的唇好像被点了一下,比唇更湿润。
...
回到帐篷里的君欢脱了鞋,一头栽在枕头上,嘴里不断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感觉头都快冒烟了,怪自已太贪心,一下子没忍住,要是把对方吓跑了怎么办。
她哭丧着脸,有些后悔了,看那样子,明显是被吓到了。胡思乱想了会儿,想起刚才那个吻,像神经病一样笑了起来,又怕笑声太大吓到别人,她只能将脸埋在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