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力横扫而来,束玉回身挡在黎战北面前,无数藤蔓形成一道屏障将那记杀招化解。
赤怜一身红衣,从天而降,九条狐尾在他身后炸开。他双臂微抬,幽蓝的狐火燃于他的掌心。
“你这只死狐狸,还真是无处不在”
即便是被束玉挡去大部分攻击,黎战北的手背还是被那狐火灼伤。
“你死了,便看不到本座了!”
赤怜狐眼微眯,落在地上。
“想杀本王?暂且不谈你能不能躲过祭司的诛神阵,先过了束玉这关再来说这大话吧!”
黎战野不屑。
“就凭一只魅妖你也想挡住本座?”
妖力磅礴,卷着狐火飞扑而上。束玉如鹏鹰掠起,衣袖鼓动间,灵妖之力夹杂着怨灵咆哮迎着赤怜而去。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到一起,天幕撕裂,地动山摇,几丈之内,草木烬灭。狐尾飞舞,赤怜落在地上,银丝闪动,束玉悬于空中。
“怎样?本王的这只小妖实力不赖吧?”
黎战北拍了拍手,满是欣赏的看向束玉。
“你以为杀了本王就能让束玉摆脱控制?他从诞生之日起就被植入了指令,只要时机成熟,便会毫不留情的杀了那个女人,对不对?小妖?”
他跨前一步,指腹划过束玉手中盘着的银丝,对着赤怜恶意一笑。
“赤怜,你信不信,就算知道这只小妖是穿肠毒药,玄九歌也会甘心饮下?甚至,她会对他更加的疼惜。而你与他相比,分文不值!”
阿无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束玉手中的银丝穿透了赤怜的身体,而赤怜手中妖力汇聚,直往束玉命脉而去。
剑光一闪,斩断银丝,阿无抱着束玉往后疾退,手中赤焰指向那正不断逼近的红衣少年。
“阿无,你要杀我?”
六年前,生死一刻,她从天而降,横剑挡在他的面前。面对全巢出动的暗宫精英,她丝毫不退,她说:想要动这只小妖,也要看你们能不能越过我手里的剑。
六年后,她重生归来,手中依旧握着这柄剑,为他斩去一切荆棘。
可是如今,她却为了另一个人,将剑指向他。
赤怜眼眶通红,落于阿无身前。剑尖抵在他的胸口,明明并未刺入,却已感觉万箭穿心。
“赤怜,我告诉过你,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伤害他”
看着少年身子往前一倾,阿无黑眸一闪,持剑的手稍偏,微往后撤了一些力道。
“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他……”
原来,他也只是她口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任何人”,原来,他也并不是一个例外。
赤怜轻喃着这句话,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下坠,最后跌落在地,碎裂成渣。
妖力重新汇聚掌心,他抬起头,墨发飞舞,眼里全是心死如灰的决绝。
“那本王今日,偏要杀了他”
红色身影一侧,擦过赤焰,直逼束玉命门。
阿无疾退几步,手臂往前绕过束玉的腰部,将他往身后一抛换到另一侧。身子后仰,一个翻跃间,剑尖刺入赤怜的胸口。
少年速度不减,眼见长剑就要刺穿他的胸口。阿无黑瞳一震,握着剑柄的手往前推进,划过剑身,赤焰落地的瞬间一掌将那少年给拍了出去。
“赤怜,你过界了!”
阿无声音冷厉,掌心两人的鲜血汇合在一起,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下滴落。
赤焰收回,绕至腕间,她上前拉着束玉,再也不看眼前的少年一眼,转身离开了密林。
赤怜被那力道拍得跪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头上的骨簪滑落,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将他整个人笼在一片阴影里。
他垂着头,手指扣入泥土,轻笑出声。
“是呀,我越界了”
明知她有挚爱之人玄烨,明知她有怜惜之人束玉,他还是忍不住将整颗心捧到她面前,唯愿在她的心上求得一寸一隅。
“赤怜,你敢不敢与本王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本王放过束玉,与玄九歌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若是你输了,本王也可以放过束玉,但是,你要随本王处置”
在阿无出现前,他还是有所奢望的。他希望阿无能选他,毕竟他们曾那般拥抱亲吻,那般亲密无间,他不相信阿无对她一点无情。
可是,他错了。奢望永远是奢望,怎么可能变成希望?
“我输了,你说得对,与他相比,我一文不值”
蠢货!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自轻自贱。对于赤怜这种近乎偏执的执着,黎战北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
他向着旁边的明了和尚使了一个眼色,两条绘满诡异符文的锁链向着赤怜疾射而去,穿透他两侧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凌空拽了起来。
那个少年就像一个破败的布偶,悬浮在空中,没有知觉,没有声息,没有灵魂。他垂着眼,曾经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再也寻不到一丝光亮。
回到东院,阿无放开束玉,转过身黑瞳沉沉。
“你为什么会和赤怜打起来?”
那个少年虽然随性,却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不相信,他会无故针对束玉。
“阿姐,你生气了?”
束玉想要去拉阿无的手,那个女子却是身子一侧,躲开了他的触碰。
“我是不喜欢那只狐狸,我讨厌他总是溺在你的身边,我憎恶他与你亲近,但是,我没想过与他作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密林?”
阿无抿紧了唇,黑瞳越来越深。
一想到那个少年看向自已时那破碎的眼神,阿无就感觉好像自已的心口也跟着裂开。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密林?我为什么……”
束玉面露迷茫,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
幽暗的地牢里,冰冷的锁链扣住他的脖颈。白发女子手涂蔻丹,用尖刀划破他的胸膛,刺破他的心脏,取出一碗碗嫣红的鲜血。
“好痛”
炙热的血池内,无数恶灵咆哮着啃食他的血肉,吞噬他的灵识。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好害怕有一天会忘记那个女子,只能一遍又遍的刻着那个名字。
“不能忘,不能忘”
鲜血顺着束玉的发丝从头皮里冒出,他跪在地上,指甲划破手心,颤抖着在上面刻下:玄九歌。
阿无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彻底惊住了,待反应过来时慌忙蹲下身将束玉抱住。
“束玉,阿姐在这里,不怕,阿姐在这里”
她扣住少年的手,用力的将他拥在怀里。她之前就在疑惑为什么他的手心全是伤痕,原来上面刻着的竟是千千万万个她的名字。
暗宫的地牢内,赤怜被两条铁链穿透肩胛骨挂在铁柱上,冰凉的铁锁绕成数圈紧紧的箍着他的脖颈。
“赤怜,是不是感到很荣幸,毕竟这个位置曾经也这样挂着玄九歌”
鞭子狠狠的抽在赤怜的脖颈上,与那铁锁碰撞到一起,兹出点点火星。
“殿下,属下已经将骨簪和信笺给太子妃送去了”
“很好,不知道玄九歌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如何发疯”
黎战北将那带刺的鞭子丢在地上,低低笑了起来。
“黎战北,本座已经愿赌服输,任由你处置,你将她引来做什么!”
铁链穿骨他无动于衷,刺鞭挞身他一声不吭,当黎战北提起那个女子时,他确是慌了神。
“可是本王更想看到,玄九歌亲自动手处置你!”
黎战北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淌向他脚边的鲜血。
“你到底想做什么!”
铁链晃动,撞击着铁柱哐当作响。
“不知你可否听过摄魂术?”
他从怀中取出手帕,不紧不慢的将手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她魂力强大,摄魂术对她没用,你想都不要想!”
话虽这样说,赤怜的心里却满是惶恐。
“你说得对,她魂力强大,就算使用了特殊的方法,也难以控制她。可是,若是先乱了她的心智,那就不一定了,就像六年前一样!”
就像六年前一样,由她最信任的人递给她的迷魂汤,还有“玄烨”那些能动荡她灵魂话。
“黎战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他提起六年前的事,赤怜怒火中烧,妖力刚刚汇聚,肩胛骨上的锁链符文一闪便将它给压了下去。
他不明白,黎战北已经控制了束玉,想要利用他伤害阿无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将他弄过来。
“为什么?因为她心里装着谁,本王就要她亲手杀了谁。若是杀不掉,那便将她整颗心挖掉!”
黎战北突然跨步上前,一把揪住赤怜的头发,眼睛猩红,发狂怒吼。
“可是明明她已经没有心了,为什么她的胸腔里还能装着你!你这个卑贱的妖族,本王就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你,然后痛苦绝望!”
“你,你对她……”
赤怜满是不可置信。
“闭嘴!你懂什么,本王就是看不惯她,就是厌烦她,就是想要折磨她!”
黎战北恼羞成怒,手指扣入赤怜肩臂的血洞内,扯着锁链将伤口拉得更大。
“死心吧,她不会来。我动了她在意的人,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我”
她走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是吗?那我们就再来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