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黎战北那明显酒后忘事的模样,阿无在心中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那日江边莫小公子说阿依娜公主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十二皇子生在福中不知福,殿下回:莫兄若是喜欢,明日宴会上本王将她介绍给你”
黎战野脸一红,忙出口解释道“那只是本王的一句玩笑话”
“玩笑话?别人可不会这样认为,毕竟殿下拒本宫婚书是事实”
阿无语气再一冷“昨日酒宴上,莫小公子说光是喝酒太无趣,殿下回:那本王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见黎战野又要出口解释,阿无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更加冰冷。
“睡联姻公主,殿下觉得这算不算玩得刺激?若是有心之人将这些话捅到陛下那里,你觉得陛下会信你那些解释?”
黎战野稍一沉凝,一张脸也变得惨白。事成,莫小公子代他迎娶南域公主,太子也算间接获得了南域国的支持,而父皇会对他失望透顶。
至于事败,则能将过错都推到他这个荒唐的皇子身上,而涉及到两国邦交,即便父皇再宠爱他和母妃,也只能舍弃。
“本王从未想过与皇兄争夺那皇位,他为何非要这般步步紧逼”
那个皇座又冰又冷,到底有什么好,非要为了它弄得兄弟相残,黎战野不明白。
见黎战野这副落寞的神情,阿无有些于心不忍,却不得不刨开那层保护膜,将那血淋淋的现实呈现出来。
“你可知道为何你从小便不能习武?因为贵妃娘娘怀你时中了蛊,若非祭司出手,你根本无法顺利出生”
天黎陛下后宫妃嫔众多,却只得两个皇子,余下的全是公主,若说没有古怪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只是没有实证,天黎皇帝也动不得那身为北齐长公主的王后。
“原来本王这条命也是他保下的,只是本王不明白,祭司大人为何会愿意出手帮母妃?”
黎战野记得小时候他一直同九哥一起生活在祭司府,一直到五岁时才再次回到皇宫。
那时很羡慕九哥会舞剑,母妃却说他天生体弱不适合习武,原来竟有这样的缘由。
“神明的心思我等凡人又怎能搞得清楚……殿下只需要知道,若是太子登上了那至高之位,定然容不下你和贵妃就是了”
阿无别过头,神色有些复杂。
她小时候因为贵妃长得亲和,所以格外亲近她。
那一日贵妃陪她玩耍时,却突然倒地血流不止。她当时还小,被吓得哇哇大哭。后来师父来了。
“阿九要怎样才不哭?”
他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擦去眼泪。
她当时抱着他的脖子哭得抽噎“贵妃娘娘和宝宝没事,阿九就不哭了”
后来,贵妃娘娘和她腹中的皇子真的顺利出生了。
皇后心思狠毒,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初皇后怀孕意外跌倒,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她伪善也好,虚假也罢,只要于她无害也没什么好质度的。
至于当初她对她的亲和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刻意,也都没那么所谓了。毕竟这个世间本是真假难测,唯有利益相交才是最稳靠的关系。
“公主为何会选择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除去皇子的身份,他黎战野并无所长。
这个女子这般聪慧,若是和皇兄在一起,那才是强强联合。
“若本宫说心悦殿下,殿下信吗?”
就在黎战野面红耳赤时,阿无却突然站起身,语气一转。
“本宫助殿下登上高位,殿下许本宫一个后位,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伸出手,向黎战野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她不能告知黎战野她的真实身份,也不能告知他她的真实目的。但是两人要合作,就必须要有所求,有所给,这才合理。
作为一名女子,一名在深宫中长大的公主,王后之位便是最好的借口。
黎战野心中有些失落,还是伸出手与那只手握在了一起。
赤怜是被外面一阵踱踱踱的脚步声给吵醒的,睁开眼身旁并没有阿无的身影。
想起昨夜两人的相依相偎,赤怜哼哼唧唧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滚累了才又将脸埋到被子里,里面全是阿无身上的味道。
门外踱踱踱的声音越来越大,赤怜被吵得心烦。
他气呼呼的拉开门,就见小狸正蹲在一旁抹眼泪,青云则像一只晕了头的兔子一样在他身前踱来踱去,旁边还站着一脸幽怨的白鸣。
只有青柠表情稍正常一点,也在看到自家主子从阿无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眼神经历了千变万化。
“哎呀,莫要再哭了,我刚刚只是逗着你玩儿的,你阿姐就算成了王妃,她也是你的阿姐呀,断然不会因此就抛弃你的”
青云抓了抓脑袋,急得一对狐狸耳朵都快盖不住了。
小狸止住哭泣,抽抽噎噎的抬起头,咬着下唇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青云还以为是自已的话起了作用,结果后背一凉,一转身就看到了自家主子那要吃人的眼神。
“你刚刚说阿无怎么了?”
赤怜冷着一张脸,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正堂内,黎战野刚握上阿无的手,就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它慌忙抽回了手。
正疑惑间,就见门口一个红色的身影踏踏而来,他光着脚,三千墨发披散身后。在春日的阳光下,他的肌肤透白得甚至能看到上面浮着的一层细细的绒毛。
“阿无,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赤怜走到阿无身前,屁股一锉,就挨着她坐在了主座上。
阿无:……
黎战野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头顶有点绿?怔愣片刻,他才恍然大悟,指着眼前的红衣少年。
“你……你是那晚黎江花船上那个红衣少年?”
那他的王妃岂不是就是那晚那个灰衣女子?黎战野觉得自已小脑都快枯萎了。
赤怜扬了扬下巴,下巴上那一圈浅浅的牙印清晰可见。
“公主既然已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与本王结夫妻之好?”
黎战野不明白,即便他们两人只是合作关系,那也是要入黎氏族谱的真夫妻,世间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已心爱的女子嫁于他人?
看着坐在一旁一边搅着头发,一边斜着眼睛瞧她的赤怜,阿无感觉脑袋都大了。
“殿下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既然事情已定,不若殿下先回府等我?”
阿无也不管赤怜那逐渐冷下来的脸色,起身将十二皇子送出了大殿。
待回来时,刚走到门口,那黄色的卷轴便砸在了她的脚边。
“醉酒睡皇子?阿无可真是长了本事!”
赤怜声音冷冷,一张脸比那墨还要黑,哪里还有刚刚进屋时的半分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