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和芍药临走之前,还熄灭了屋内许多的灯盏。
只留下几盏暗暗的灯光,以免影响老太太休息。
待人全都离去之后,老太太才把花月叫到了身旁。
花月知道老太太是有话要说。
却并没有多想。
只以为今天老太太心情太过于激动,一时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
而她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可能更让人不设防一些吧!
花月半跪在老太太的床边,目光清澈的看着老太太。
爱的笑着摸了摸花月的头发,又抓着花月的胳膊说:“地上凉,坐到我身边来,只有我们两个在,不用那么拘谨。”
花月看着老太太那柔和的目光,渐渐的,心里放松了许多。
也大着胆子,顺着老太太的力道,坐在了老太太的身旁。
老太太看着这样的花月,点了点头。
但又好半天没有说话,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似有些涣散。
花月并没有打扰老太太。
就那样静静的等着。
看着老太太完全回过了神,轻声笑了两下,才听老太太说道:“老了老了,我刚刚是不是走神了?”
花月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着说起:“老太太一定是想起从前的事情了,今天大公子回来,让老太太开心了。”
老太太听后,也没有纠结刚刚的问题,反而有些自言自语的道:“溪垚从小跟着他爹学武艺,虽说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到底也磨练了一个人的意志,四年前,你们侯爷把他送去了战场,那时候其实我是不愿意的。”
“战场上如何凶险?若万一有什么差池……”
说到这,又叹了一口气,好像有很为难的事情一般。
“你们侯爷也有道理,我终归是一个妇道人家,看的没有你们侯爷那样远,这侯府的爵位,若是想稳稳当当的传承下去,那必定是需要做一个对朝廷有用之人。”
“溪垚也是争气,经历过那战场的风沙洗涤,到底有些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了?”
花月一直静静的听着,期间没有插任何言语。
老太太好似也不用花月发表任何意见一般。
只是一直说着,好似找一个宣泄口。
“那个老不死的,当初闯了那么多祸事,闹了那么多笑话,若不是先皇还有所怜悯,你们侯爷也接替不了这景阳侯的爵位!”
“你们侯爷可怜呐!年纪轻轻,为了证明他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18岁那年,刚成了亲不久就上了战场,在战场上闯荡了十余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是,武将难为!”
“景阳侯府既要保证从前的风光,保证晚辈们能对得起这爵位,又不能让那高高在上的君主所忌惮!”
“鱼与熊掌又怎可兼得?到底可怜了……唉!”
“还好,那孩子心性豁达,其实,若是论资质的话,他不在他哥哥之下,只不过,长子终归是长子,做牺牲的那个永远都是次子!!”
“如今看见他哥哥建功立业,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不知道回去之后,当独自一人的时候,该有多伤感呢?”
听着听着,花月也听出了眉目。
景阳侯府要想保证从前的繁华,肯定不能只是让下面的晚辈,单单的承袭了爵位。
这景阳侯的爵位是当初老侯爷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
后来又是如今的景阳侯,又在沙场上保下了景阳侯府的繁华。
武将之家肯定还是走武将的路子。
大公子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证景阳侯府依旧的繁荣昌盛。
保住景阳侯的爵位,保证景阳侯府,还是这京城一等一的世家。
但大公子这样优秀,成为那闪耀的明珠,那二公子就必须掩盖锋芒。
侯爷在京城握着兵权,掌管着皇帝的生死。
大公子如今归朝以后,皇帝特意封了大公子为正五品的骠骑将军。
除了那些贵重的赏赐,还让大公子去掌管京城治安的巡防营当值。
他的顶头上司也不过才四品参将。
所以大公子若是到了巡防营当值,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如今,为了圣上安心,景阳侯府不能再出第三个有能力掌管兵权之人。
而二公子既不能从武,又不能从文。
若是做个文臣,有了一定的成就,文武结合,将让圣上更加忌惮。
二公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个富贵闲人,但是还要时常的惹出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端来。
这样不但可以免去圣上对侯府的忌惮,也能让圣上更加的信任侯府。
可以保证景阳侯府的荣光。
所以老太太如今难免感慨起来。
花月已经听得明白了,再装糊涂,装作哑巴也不太合适。
太太既然愿意与她说起,又不是让她只当个花瓶一样,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只为聆听。
估计也是想听花月说说话。
花月先是给老太太倒了一杯白水,让老太太润润嗓子。
见老太太喝下几口,花月把茶杯接过,放好了茶杯之后才说:“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要操心的太多,大公子是人中龙凤,二公子也是那沧海遗珠,若是明珠的话,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老太太不要担心。”
见老太太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郁结的样子,花月继续劝慰道:“老太太,奴婢年纪小,也许有许多事情看不清楚,作为一个旁观者,总能看见老太太能看见的以外的东西。”
老太太看着花月如此说,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认真的盯着花月。
花月继续说道:“奴婢瞧着二公子,并不如平常表现的那样不谙世事,二公子心有沟壑,知道这其中的利与弊,所以才会如此肆意的玩闹,尽可能的尽兴而为。”
“尤其是在老太太以及夫人的面前,一直尽力的让老太太和夫人开心,难得二公子的这片心意了,不管将来如何,如今,老太太倒是不应该辜负二公子的心意?尽量的让自已过得开心,这样才是二公子心之所愿,您说对不对?”
老太太似是思考了一会,想到谢嘉垚虽然不时常到她这里来,总是在外玩闹。
但每回过来,都能逗她开心。
倒与花月说的一般模样。
如今,她确实是多想了。
事已至此,既没有能力去改变,又何必自哀自愁?
倒让那些孩子们担心了。
又透过烛光,看见花月那明媚的脸蛋,好似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让老太太心中倒有些难安。
不过与花月说了良久,刚刚郁结之事,倒是舒缓了不少。
“和你说说话,我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花月闻言,扶着老太太躺了下去,又帮老太太整理了被子。
之后吹灭了那几盏,还有些晃眼的灯,只留下一盏,既能看到些许亮光,又不会晃了老太太的脸。
看着老太太闭上了眼后,花月才去了外间的小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