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蹲在地上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他回头看了看正在腌制牛排的凌汐。
“你敢相信我没找到高脚杯吗?”
“这里有这么多图案的马克杯,却连一个玻璃杯都没有。”
“然而房主又准备了这么多酒。”
“我信。”凌汐将柠檬汁挤到牛小排上。
“我这几天都是拿马克杯喝的。”
“用带把手的杯子喝葡萄酒,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凌汐熟练地将铸铁锅烧热,然后直接开大火放入牛小排。她让祁泽用手机计时三十秒,然后将肉翻了个面继续煎三十秒。
“这样煎出来的牛排才是外焦里嫩。”凌汐用刀子切开牛小排,露出鲜嫩的内里,流出湿润的肉汁。
“看不出你的厨艺这么好,太贤惠了。”
“………你怎么骂人呢。”凌汐板起脸道。
“我厨艺好纯粹是我喜欢烹饪,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更不是为了照顾别人。”
“除了我妹,没有任何人吃过我做的菜。”凌睿也没有。
“......对不起,我…是我用词不当。”祁泽有些懊悔。
凌汐恢复了表情,故作轻松道。
“不好意思露出了本来面目。你看到了吧,现实的我,就是这么不好相处。”
“我不觉得。有什么说什么。比起想一套说一套的人可好多了。”祁泽这句话是真心的,他想到了平常商场上打交道的老狐狸们,又想到了即使家里也不让人省心的亲人们。
“如果别人觉得你直率就是不讨人喜欢,那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谄媚讨好的话凌汐平常听了太多了。
但是她也知道那些人只是表面上奉承她,内心真实想法怎么样她不得而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可是现在听到祁泽说出这话,她却莫名觉得眼眶一热,这些天咽下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凌汐看了眼远处的天界线,努力将泪意憋回去。她掩饰般地转身将牛小排端到露台的桌子上,命令祁泽道。
“开酒倒酒的活就交给你了。”
祁泽熟练地用开瓶器打开葡萄酒的塞子,他回头看了眼穿着紫色睡衣,抱着腿随意坐着的凌汐。为她选了一个紫色的马克杯。自已拿了一个黑色的马克杯。
“这个房子里也没有醒酒器,不过好在白葡萄酒也不需要醒。”他抬起杯子想和凌汐干杯,不过凌汐阻止了他,将叉子递给他。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味道怎么样?”
祁泽使劲嚼着嘴里看起来外焦里嫩,其实和生肉没什么区别的牛肉,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咽不下去。
凌汐见状哈哈大笑道。
“上当了吧,其实我根本不会做菜。”
“应该说我做的都能看,不能吃。”
祁泽觉得自已嚼了得有五十口,他艰难地将牛肉咽了下去。
“挺好的,保持了食材原有的味道。”
凌汐看着脸都嚼红了的祁泽,拿起马克杯和他碰杯。
“Cheers。”
“赶紧喝口顺顺。”
祁泽一边拿起杯子,一边盯着凌汐看。他发现凌汐也在盯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两个人放下杯子后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笑。
“突然来找我喝酒,怎么了吗?”短暂的沉默后,祁泽率先开口道。
“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心烦到要来这里散心,你还没告诉我呢?”凌汐反问道。
“方便说吗?”
“年纪大了被家里逼着找对象。”出乎凌汐的预料,祁泽半分犹豫都没有。
“怎么了?”祁泽看着挤眉皱着脸的凌汐,有些疑惑。
“虽然这事确实很烦,但不至于要把你逼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散心吧?”
凌汐觉得在豪门,到了一定年纪被催婚实在是太正常了。甚至只要生在豪门,早早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绝对比你想象中的烦人多了。”祁泽又喝了一口酒道。
“我妈,一个自从我成年后就几乎对我不管不问的人,居然因为这个事情天天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和我妈感情不能说多好,但她的形象近期在我这绝对是历史最低。”
“等你未来遇到你妈妈催你,你就知道了。”
“不会的。”凌汐将马克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敲了敲杯子示意祁泽给她续上。
“这么笃定?”
“我妈死了。”
“…………”祁泽的笑容瞬间僵硬。
“对不起……节哀。”
“没事。”凌汐还是一副轻松地表情。
“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你要想开点,不然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和爸爸这么难过,也会难过的。”祁泽干巴巴的说。
“我爸也死了。”
祁泽觉得未来自已睡觉回想到今天的场景,都会弹坐起来对自已说一句。
我真该死啊。
谁都没有再开口,空气凝滞半晌。
“其实还有个原因。”做了半天心理斗争,祁泽还是选择将埋在内心的秘密暴露在凌汐面前。
“我发现我的妹妹对我有不正常的感情,我很慌。”
“什么什么??”凌汐的精神头一下子起来了,她瞪大了美眸。
“亲妹妹?!!”果然还是豪门里的八卦最精彩,卧虎藏龙啊。
“当然不是!!”祁泽失声道。
“没有血缘关系,家里收养的妹妹!”
“哦……”凌汐语调一降,祁泽总觉得从她声音中听出了失望。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你有没有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哪些行为不合适,不检点,让她误会了。”
“不检点?不可能。”祁泽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妹妹多大收养的啊?”
“九岁的时候。”
“那已经很大了懂事了,所以她意识里就不可能再把你当成真的亲的哥哥。有一些在亲兄妹间可以做的亲昵举动,如果你用在她身上,她可能会误会,然后对你产生男女之情。”凌汐委婉道。
“比如你有没有经常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刮了她的鼻子这种。”
“真没有,我确定。”祁泽摇摇头。
“因为收养她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我妈说这个年纪已经男女有别了。我对她一定不能有任何失礼,越界的肢体接触行为。”
所以从小到大,祁泽对祁翡臻别说摸头,刮鼻子这种举动了,连亲人间拥抱这种都没有。
唯一的肢体接触就是拍拍她的肩膀。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凌汐秀眉轻蹙。
“我也有个哥哥,当然是亲哥。不过别说喜欢他了。”凌汐抖了一下,寒毛竖起。
“我都烦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