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阅一直坐在外间等百御的消息,听了百御的叙述,心中并未轻松几分。
这明显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那设局的是谁?会是于庚吗?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大的阵仗仅仅是为了拦住大哥查看卷宗吗?卷宗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充斥着姜卿阅的大脑,她脑中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主子早些休息吧,明日将那相约之人找来一问便知。”百御看着姜卿阅的面色,提醒道。
姜卿阅定了定心神,点了点头。
送走了百御,姜卿阅回到内间,躺回榻上,鸡鸣之时,才勉强睡去。
梦中,姜卿阅做了一个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被追杀,她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发现,她拼命地跑,可脚下似乎被绊住了,如何奔跑都在原地不动,追兵越来越近,直到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朝她的脖颈而来。
姜卿阅从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她匆忙地用了饭,又喝尽了药,这才匆匆去寻姜亦阳。
姜亦阳坐在大厅似乎在等她来,姜卿阅走过去,还未开口问,姜亦阳先打断了她:“昨晚出了些意外,未见到于庚,更未看到卷宗,我一早便吩咐了人去请于庚来,等他来,看他怎么说。”
姜卿阅在姜亦阳的身边坐下来,姜亦阳给她添了一杯茶。
半个时辰以后,去于府请于庚的小厮来回禀:于庚并未在府中,昨日突然有案子,需要于庚亲自去一趟,人已经离开燕京,不知何时才回来。
姜亦阳与姜卿阅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小人已经留了话,若是于家公子回来了,请务必来姜府一趟。”小厮接着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姜亦阳点点头。
“是。”
人退了下去,大厅中只剩兄妹二人。谁都清楚此事必然不简单。必然是有预谋的。
可是大理寺戒备森严,轻易进不得,若是冲动冒险,叫人抓住了把柄,事情更加麻烦。昨日的埋伏已经是个警告。如今他们除了等于庚回来,再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谁也想到比于庚先回到燕京是北疆莱州的一纸紧急诏令。姜亦阳已经离开莱州许久,他身为校尉,责任重大。军令如山,他不得不回北疆。
“混蛋!”姜亦阳看着书案上的诏令,先是埋伏,再来诏令,这是逼着他不得不放弃继续查姜肃的案子啊,姜亦阳气得眼都红了,心有不甘,直接摔了杯盏。
姜卿阅愤怒之余心里头倒是彻底地平静下来,这背后之人手段层出不穷,明显是怕了,不想姜亦阳再查。这就更说明了姜肃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要是人,就有迹可循,早晚是要露出马脚的,找到真相,就是时间问题。
“大哥不必心急,我不是还在燕京城中吗?”姜卿阅劝道:“等于家公子回了燕京,我一定将此事问清楚,送信给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真的有问题,早晚都能查。”
姜肃已死,如今的姜家全靠他撑着,他不能逞一时之意气。姜亦阳缓了好几口气,心绪渐平。
“阅阅,大哥不在,鞭长莫及,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事等我回来再说。”姜亦阳看着姜卿阅:“你和言钰务必在燕京城中好好的,若是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不可冒险,你就写信去扬州,让舅舅亲自来接你们,去外祖母家,你知道吗?”
姜卿阅心中微动,面色不显,她垂着眸。乖顺地应下了:“好。”
姜亦阳听了这话,才安下心来。翌日,他简单收拾了行李,心中再如何不舍,也不得不往北而去。
姜亦阳走后两日,于庚就回了燕京,回府报了个平安,就来了姜府。姜卿阅来大厅中见他。
“你大哥呢?”于庚开门见山地问。
“回北疆了。”姜卿阅请他坐下,叫丫鬟上茶。
“怎么这么突然?”于庚有些错愕。
“于公子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姜卿阅看着于庚,不再唤他二哥。
“他都告诉你了?”于庚又问。
“是。”
于庚叹了一口气,丫鬟们上了茶,他喝了一杯,才缓缓道:“那夜他可去了大理寺?我本来准备等他,可是临县突发一场命案,寺正命我当即前往,不可拖延,我给你大哥留了信,让人送过来,免他白跑一趟。”
姜卿阅看着于庚,只听他说完了,也未从他脸上分辨出丝毫破绽来。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于庚放下杯盏,看着姜卿阅有些不解。
姜卿阅顿了半晌,才道:“那日大哥并未收到你的信,他仍独自去了大理寺,没有等到你。幸好他机智,没有贸然进去,只是投石问路……于公子可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于庚心中生出一丝怪异来。
“是一个陷阱。”姜卿阅声音没有起伏,却在于庚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卿阅,姜卿阅瞥了他一眼,接着道:“门后设了埋伏,只等大哥前来,抓个现行。”
于庚瞪大了眼,半天没说话,回过神来,才连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约姜亦阳去大理寺这事,我谁也没有说,怎么会有埋伏?还有信,我留了信的,托人送来姜府,信呢?”
于庚一连串的疑问,姜卿阅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姜姑娘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与你大哥从小的情谊,案子已结,证据确凿。我不想他继续查,也是怕他徒劳无功,徒增伤心罢了。我怎么可能去害他?”
“事情没有证据之前我并不想去怀疑谁,只是,这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一件事,我父亲的卷宗有问题,而背后之人不想让大哥再查下去,还将大哥调回了莱阳。”姜卿阅道。
于庚心里有些乱,他是司法官,信仰法律,信仰公平正义,大理寺更是庄严执法的典范,他不肯相信大理寺内除了这等事,若是真的有内奸,如姜肃这样的案子还有多少?他不敢想。
“那你想怎么办?”于庚看向姜卿阅,他今日才发现,他一直小看了姜家这个嫡女,面对这样的事,换作其他小姑娘早已经吓得哭哭啼啼了,哪里还能如她这般镇定。
“我要看卷宗。”姜卿阅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说得坚定。
于庚心中无奈地笑了,果然是兄妹啊,都是一样的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