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易,是华泽建筑的一个小股东,现在负责姑苏分公司。他也是跟我父亲一起创业的…”曾昱泽停住话音,拇指与食指指腹下意识地摩擦着,像是在掂量用什么恰当的词来形容韩文易。
“…猪队友。”
“哦~”曾安宁似乎对这个刚“知晓”的父亲没有半点兴趣。
甚至,一个没尽过一秒钟“父亲”责任的人,她都不屑提起名字,“国内的法律我不懂,但既然‘猪队友’不太聪明,你应该不至于对付不了他吧。”
曾昱泽笑看着曾安宁,闭口没有做声。
曾安宁回望着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顺着脊柱攀爬上后脑。
她觉得,对面的人在憋什么大招。
曾安宁把翘起的一条腿放回了地毯上,双手置于桌面,换了个稍微舒坦的姿势。
“你想怎样?”
曾昱泽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个圆圈,然后在中心一点,抬眸看向女孩:
“跟我结婚,我们签订一份婚内财产协议。这样,你能把户口迁回苏家,名字改成‘苏小暑’,我也能对你这个‘继承人’身份彻底放心。”
“绝不可能。”曾安宁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一时间,整个餐厅陷入了沉默。
“啪嗒嗒、啪嗒嗒……”
男人的手指又像是在弹钢琴,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与曾安宁结婚,那么她到底是“继女”还是“养女”,到底有没有继承权就不再重要了。饺子、馄饨都囫囵下到一起,谁是谁的还分得清吗?
到时候,不管这个婚离或是不离,曾昱泽都能保证公司股权不被分割、家财不旁落。
曾安宁转动着手里的水杯,目光游离在餐厅的每个角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赖皮相。
“你有喜欢的人?”曾昱泽终于开口。
曾安宁放下水杯,回答地随意:“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结婚?在外,你会是华泽的夫人,苏家也成为姻亲关系。在内,锦衣玉食、美墅豪车……”
“呵呵......”
曾安宁充满讽刺的笑声,直接打断了曾昱泽的陈述。
她眼神犀利,直直地射向曾昱泽:“不改名、不迁户口,我就是‘曾安宁’。在外人眼中,我也是你妹妹,是华泽集团的大小姐。”
终于看到这朵玫瑰露出了尖刺,曾昱泽正要乘胜追击,突兀的电话铃声却横空响起:
“是你、是那、是傻批,是傻批、是傻批、是傻婆......”[德文歌曲《小鳄鱼》]
这首歌曲是曾安宁专门为堂姐苏瑶的来电设置的。
她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小暑,救命啊!”
听筒里传来苏瑶的呼救声,但声音并不大,好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在说话。
曾安宁一改脸上的销肃,关切地问:“瑶瑶,你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
“我……我在一棵树上,地点……哎呀,一会儿发你定位吧,你来的时候记得带好身份证啊,快点快点!”
曾安宁抓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的黑色双肩包,“你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我的身份证?”
“哎呀,小暑,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就是想借你华泽长公主的身份一用,不然我同事就死定了。抓他的人,是华泽建筑的一个包工头。”
曾安宁身形一顿,看向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的曾昱泽,话筒的漏音显然让这家伙听到了全部。
“哪个包工头?叫什么名字?”
曾昱泽阔步走到曾安宁前面,又恢复了他一贯矜贵有礼的模样。
曾安宁索性点开了免提。
“呀,是曾董啊!那个人……身份证的名字是谢洪杰,但工友好像都叫他谢……谢老五。”
“嗯。”曾昱泽一边走向一辆路虎的越野车,一边低头在自已手机屏幕上敲击着什么。
车库里是一排的豪车,任何一辆都比路虎要名贵的多,总裁亲自出面去捞人,他的排场不应该装得更大些吗?
对,他压根没说过要陪她去找苏瑶,是自已自作多情了?!
曾安宁快走到一辆迈巴赫旁,从佣人手里拿出钥匙,正要拉开车门,路虎车已经驶到了她面前。
“上车,不是叫你快些吗,把位置发给我。”
Scheisser![德语国粹]
这短短的几秒钟,曾安宁又被这男人耍了一回!
她一脸淡然地坐上路虎的副驾驶座,心里却满是怀疑和提防。
苏瑶法学本科毕业两年多,但法考多次不过,只在吴城本地一家中等规模的律所做行政。
“我同事顾辰,他在年前代理了六个农民工讨薪的案子,被告都是这个谢老五。法院判决的欠款总共30万不到,也不算多吧?但这个谢老五丧良心啊,居然一分都不给,还把资产全转移了。
最近顾律师打听到,谢老五有套别墅在这个小区,今天下午我们一路跟踪过来的,就等他出门了,想趁机摸进去看看。不料谢老五鬼的很,几分钟后又折回来了,把院里头的顾律师抓了个现行,还把人给五花大绑了。我那会儿刚爬上一颗树,到现在都不敢下来,呜呜呜……”
苏瑶的描述很有画面感。曾安宁对身旁男人转述的时候,也心平气和了许多。
“这些年你与苏家一直有联系吗?”他似是随意地问起。
曾安宁摇头,“没有。前天我办了身份证和手机卡,通过邮件告诉的苏瑶,这才又恢复了联系。”
“那你再考虑下我的提议,对大家都好。以后苏家的人,也可以当成你娘家人处。”
又提结婚?
结婚不过是他想掌控自已的另一种手段而已。
“曾昱泽,我说了不同意。你记住了,你是瓷器我们是瓦砾,狗急了还会咬人,你别想打苏家人的主意!”曾安宁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因为刚才苏瑶的囧况而营造出的良好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曾昱泽未置可否,继续疾速驾驶。
从泰湖湾到谢老五的别墅区有十几公里,基本都是沿湖公路。这会儿是晚上,车辆不多,曾昱泽一直保持着八九十码的车速,估摸十分钟就能到达。
忽然,一条微信语音进入曾安宁的手机,“小暑,你快来啊,那个变态把顾辰用机器倒吊起来了,他整个脑袋都没进池塘了,会溺水淹死的,怎么办呀?我要不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