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黑色风衣,身姿修长挺拔,步伐沉稳。麦色肌肤,宽额高鼻薄唇,一双眼睛黢黑幽暗,深不可测。
表情倒也不严肃。
曾昱泽环视一周,停在曾安宁身上两秒后,最终锁定在田主任处。
“吴特助的意思,是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合同是安宁拿走的?”
田主任一时语塞。
这难道不该是由安助理自已去证明自已的清白吗?
“董事长,为这个案子,我们法务部没日没夜忙活了一周,又怎么会监守自盗,把最关键的合同给弄丢呢?”
“那你是问我咯。”曾昱泽说。
他的声音平稳,曾安宁却从中听出了阴阳怪气与鄙视。
“这……”田主任一时无言。
一只素白小手扶上曾昱泽的手臂,他猛地扬起臂膀,却把对方吓了一跳。
吴特助的眼皮跳了一下。
“阿泽……”女人声音委屈。
她是法务部总监王敏雁,刚跟曾昱泽一起从鹏城回来。
她眼珠一转,调整好情绪,“要不报警吧,安助理从老高那回到集团,一路都有摄像头的。期间她做过什么,花了多长时间,都有迹可循。”
这转了一圈,嫌疑又回到了曾安宁身上。
“你说呢?”曾昱泽问吴娟。
吴娟轻轻抿唇,她清楚在场这些人各有的心思。
借由警方或许确实能还曾安宁一个清白,可是董事长显然是不喜欢惊动外力的。
“没用的,董事长。诚心想搞一些破坏,撕毁一份合同,甚至要不了十秒钟。”
法务部的一个人插嘴辩解道。
王敏雁有些气恼自已的手下拆台,她继续建议道:“或者……这事就算了,三千多万的业绩折损,想办法再补给高总就是。”
“那这么大个屎盆子,就扣在我总裁办了?”曾昱泽发笑,这次视线正对上了曾安宁,“安助理,你把合同原件给拿走了吗?”
“董事长,回答您的问题前,我可以先看看今天的庭审视频吗?”
声音平稳,毫无起伏。
众人再次看向她。
曾安宁一一回视,并没有一个小助理的卑态。
“安助理,你不承认也没用。问题就出现在两次交接上,现在我们总监帮你说和,你该珍惜机会,懂得认错。否则三千万……”
“够了。”曾昱泽打断喋喋不休的夏经理,“她问的是视频的事,你又在废话什么?”
夏经理满脸通红,羞愤地看向田主任。
田主任:“董事长,法庭不许律师录音录像的。不过有今天的庭审笔录,如果安助理能看懂的话……”
他示意律师拿出卷宗袋。
曾安宁接过笔录后,一页一页快速浏览起来。
王敏雁理了一下自已的波浪长发,似是自言自语道:“宏宇这边是为了利益,决定跟我们死磕到底了?案子一审判了,还有二审呢,到时候可以让法官好好查一查,他所谓的做这个项目的那家公司,到底是何方神圣……”
曾安宁合上笔录,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值得探究,对方提供伪证,做虚假陈述,不用受到处罚吗?”
田主任:“你说伪证就伪证?”
“因为真的证据,一直就在您办公室里呀。”曾安宁说,“田主任,您的律师拿着彩印件去开庭,对方律师居然也没发现,真是神奇。”
立马跑去办公室核实的,不是田主任,而是他的一个助理律师。
没多久,那个律师拿着一份档案袋走过来:“田主任,王总监,您看,真的有一包原件,太好了,可以证明宏宇集团当庭作假了!”
在场众人情绪复杂,有人兴奋,有人漠然,有人脸色骤变。
曾昱泽黑沉的眸子,微微动了下,神色有了点变化。
王敏雁、田主任看到了清清楚楚的三份主合同原件,四份附加合同原件。
另一个律师翻出卷宗袋里的“附加合同原件”对比起来,假得一目了然,而且纸张也是崭新、没有折痕的。
“怎么可能?”那人几乎要跳起来。
石开林一直在为曾安宁担忧,这下她看明白了全部过程,讽刺道:“宏宇的律师一早就知道咱们拿不出主合同的原件,还未雨绸缪做了整套的其他施工方证据?”
曾安宁笑看了这个耿直聪明的小姐姐一眼,不再说话。
“下次搞清楚了再发难,你们把总裁办当成什么了?吴特助,你们两个先上去;高源,你们也走吧。这件事暂时封锁。”曾昱泽道。
“明白。”
“好的。”
吴特助心中发紧,如果今天这盆脏水泼到自已头上,她是没有能力翻身的。
高源平时候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此刻也满是后怕。
如果这件事真落实了,他池鱼遭殃,三千万是实打实的亏空!
等五人离开,会议室里空了一些。
王敏雁问:“这件事有蹊跷,安助理,你为什么要提前放四份附加合同的彩印件给田主任?”
曾安宁面容肃杀。
她站在王敏雁面前,直直看着她:“王总监,您有证据是我没放三份主合同的彩印件吗?”
“我……”
“您没有证据,甚至对整件事都装作不知情、不在场,这会火烧到您的法务部了,您就再次栽赃陷害?”曾安宁一步不退,冷冷地问。
王敏雁:“安助理,注意你的身份!”
“之前夏经理对着吴特助冷嘲热讽,现在您在董事长面前嚣张,你们法务部劳苦功高,不把我们这些助理当回事了?”
王敏雁没料对方还敢回嘴,急急辩解:“阿泽,你这个助理巧舌如簧,攀咬起我们整个部门了!”
曾昱泽看了场好戏,这才发声:“敏雁,是你的人今天被宏宇戏耍了。田主任,你说说吧,这事是谁的错。”
田主任忐忑地地搓了搓手,他已经脱掉了自已的西装,显得颓败而沮丧:“董事长,这事我肯定有错的。”
“哦?错哪了?”曾昱泽追问。
“错在我没有当面跟安助理验收、清点原件。”
曾昱泽:“那这事安助理也有错。继续。”
田主任:“我没有亲自把材料保管好,并且带去法庭,而是假借律师的手。”
“所以这事还是不明不白的。”王敏雁再次提醒,“阿泽,你是要偏袒安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