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你部下说的，也是我偏袒吗？”曾昱泽又敲了敲桌子，问，“没了吗？”
田主任：“还有还有。我们当庭没发现这是彩印件。宏宇律师提交了假证据时，我们也没警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淌在脸上，有点像眼泪。
曾昱泽忽然转头看向曾安宁：“是谁让你去高源那取材料的？”
“是王晓峰，王秘书。”
“你为什么要放一叠彩印件在田主任这？”
曾安宁不紧不慢地回答：“高总那的财务和项目经理给我的材料就是不封口的，少了错了都说不清楚。所以出于谨慎，我都去复印了一份。
到了田主任这边，他没时间交接，当时桌上又铺满了其他资料，所以我就把容易被混淆的纸质合同原件送去了他办公室，留了一份彩印件给他备用。”
王敏雁：“你为什么不跟田主任说一声那是复印件？”
“哦，当时有点急，忘了。后来法务部也没有人问我，所以我就以为他们已经发现了。毕竟——”
曾安宁把手朝田主任处一伸，“谁相信法务部会监守自盗，把最关键的证据弄丢？”
用他自已的话打自已的脸，田主任羞囧得差点吐血。
他把目光投向两名助理律师：“总能查出来的，总裁办的王晓峰就是一根线索，宏宇那边也是！如果你们自已不招认，那可别怪集团了，毕竟你们涉嫌盗窃罪、帮助伪造证据罪！”
王敏雁瞪了田主任一眼，继而求助地看向曾昱泽：“阿泽，这事情的调查，可要借助……”
“不用了，事情我基本清楚了。既然合同都在，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按程序去办。”
“可是那三份合同……”
王敏雁纠结的还是这点，要真这么认下来，不是只有遗失证物的责任，主要是她部门里有老鼠勾结宏宇，差点让集团损失三千多万！
曾昱泽站起身，耐下性子对王敏雁说：“做好自已的工作，还有，吴城温度不比鹏城，你去多穿一件衣服，别感冒了。”
“好。”
王敏雁心里又酸又甜，巴巴目送走曾昱泽，完全忽视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曾安宁。
六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曾安宁端了一杯黑咖啡到曾昱泽面前。
咖啡的醇香里夹带着女孩身上的一丝馨香。
他喝了口咖啡，微微的苦涩感立马驱赶了那股子女人味。
“昨天下午开始的事，给我理一遍。”曾昱泽放下咖啡杯，“你敢说一个字的谎，别怪我不客气。”
曾安宁微微咬唇：“曾先生，你是怀疑我？”
曾昱泽眉目一横：“不说吗？”
“说说说！”
曾安宁坐到他对面，拨弄着大班台上的一个铁艺摆件的几缕丝络，开口道：“昨天王晓峰找我去高总那拿材料时，我就起疑了。我还没拿到驾照，交通不方便。而且同城送材料，他们两个部门完全可以直线沟通，为什么非要带上我呢？”
曾安宁那只手一开始只是无意识地拨弄，可说着说着，就从丝络里扯出了一根很长的线，越扯越长……
曾昱泽忍不住伸手掸了一下，示意她专注。
“所以，我长了个心眼，把合同都彩印了两份。”
“两份？呵，你知道他们会在合同原件上做文章来陷害你。所以，是你通知了宏宇的人？”
曾昱泽慢慢抿着咖啡，烟雾弥漫了他的眸子，神色莫测。
曾安宁回答：“是的。我联系了他们合同上项目经理，给他看了我手头的一份彩印合同。我告诉他，如果希望明天恒泽装饰拿不出原件，就必须给我回复一条短信，承诺如果他们案子胜诉了，把获利的8％付给我作为酬劳。”
曾昱泽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目光很是深沉，声音却是柔和的：
“嗯，你很聪明，一石二鸟。利用自已的职位、年龄，又假装成贪婪、无知的人，骗过了宏宇。他们搞出这一摊，就是送到我们嘴里的肥肉。那么，集团内部针对你的人，拔出来了吗？”
曾安宁点头又摇头，“他们内部会相互怀疑，是谁把消息卖给了宏宇。现在是工作时间，监控一调，再一恐吓，话就被套出来了。”
“啪啪啪！”
曾昱泽给她鼓掌，眼中有曾安宁期许的赞赏之色，还有些她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恰好冯明辉敲门进来，跟着一个脸上有个青青红红印子的男人。
曾安宁多看了他几眼。
男人捋了一下他用发胶定型的飞机头，坐到沙发上，双腿又摆了个自已认为很酷很帅的造型。
“安助理，我是华泽地产鹏城分部的赵杰，咱俩加过微信的。”
曾安宁忽然有了印象，想起那张还挺帅的微信头像：“哦，那您脸上的不是胎记？”
冯明辉憋着笑，但肚子在一抽一抽的。
“是……是我喝醉了酒，撞门上了。”赵杰给冯明辉抛了个大白眼。
曾安宁：“哦。”
你当我是傻的……
曾昱泽：“说吧，什么结果？”
冯明辉：“王晓峰是我的人，我有错、领罚。法务部，是田主任组的一个李律师有问题，他的女朋友是耀辉所的，犯了点错被抓了把柄。李律师说如果他不这么干，女朋友的律师证都会被吊销。”
耀辉所，正是曾昱泽那个好表妹，林昱涵所在的律所。
曾昱泽哼了一声：“现在好了，两人律师证一起吊销。继续。”
“好。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抽掉三份主合同，官司输赢无所谓。哪怕输了，尾款的一千多万反正有安助理背锅。表小姐那头，是想看看董事长给安助理出个什么价。”
曾昱泽点头，问曾安宁：“你想怎么处理这三个人？”
这是一个套。
曾昱泽不希望这件事泄露出去，才会让吴娟封锁消息，冯明辉亲自去查。
让她处理这三个人，就是说事情到此为止了，不会报警，甚至不会通报。
表小姐毕竟比自已这个捡来的“养女小姐”要亲近！
“让他们写下合谋盗窃的认罪书，再给他们提前预支三年的工资，送到鹏城项目上吧。”
曾安宁转头看向赵杰：“赵总，您能收留他们吗？”
赵杰用手捂住自已的“胎记”：“那必须可以啊，包吃包住，两个门卫、一个保洁刚刚好。安助理，他们想害你，你还给他们安排工作，真是善良、美丽、可爱的小仙女啊！”
曾安宁走后，曾昱泽敲敲桌面吩咐冯明辉：“你去办吧，每人30万盗窃款，回头把材料给安助理。”
赵杰：“……”
盗窃款？这不就是坐实了那几个人是盗窃、既遂吗？
可说好的是“预支工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