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柠顿觉无趣，将花扔给刘姨，“没品味。”
刘姨左右为难：“初柠小姐，这个卡片和花怎么处理啊。”
“扔了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半夜，裴迟在房里看书，被突如其来又激烈的敲门声打断。
房门拉开，还没等他开口问，就见周初柠眼眶泛红，小脸委屈得皱在一起。
“哥，我毁容了……”
将灯全部打开后，裴迟看清了面前这张惨兮兮的脸。
斑斑点点的红印，遍布在脸和手臂上，还有几处已经被她抓破的血痕。
“你……”
思前想后，罪魁祸首只能是下午被扔掉的那束花。
让刘姨叫来家庭医生。
医生紧赶慢赶到了周家。一向爱漂亮的周初柠，这会儿却捂着脸不肯让人家看。
“我这样没法见人呀。”
刘姨急得直跺脚：“哎哟小祖宗，不给医生看怎么能好呢？”
最终还是裴迟出面交涉，将症状描述后，从医生手里拿到药。
花粉症的致敏原，其实更多来自树粉草粉，像周初柠这样，全系花粉过敏还是少见。
给女生吃完抗过敏药，裴迟坐回床边的椅子。一手托着她的手臂，一手将沾了碘伏的棉签，按在抓破伤口上。
“你轻点呀。”声音娇气得要命。
惯会虚张声势……碘伏又不是酒精，压根不疼。
快到嘴边的话，在看到周初柠哭红的眼睛时，硬生生憋回去。
“知道了。”他说。
周初柠抬眼看他。
冷肃的五官，让他本就难接近的性格，又添几分距离感。
裴迟做事一向专注。连帮她擦药这种事，都认真得像在解复合函数的泰勒展开。
“好了。”
棉签离开胳膊，皮肤上凉意尚存。
收拾药品离开房间时，裴迟脚步微顿，手在门把手上短暂停留。
“不要早恋。”
十几岁的小女生哪里直面过这种问题。周初柠愣了愣，脸腾得红了：“我跟谁早恋？”
裴迟没回头。
“那个卖鱼的。”
砰——
门被关上后，周初柠才后知后觉，“人家爸爸做的是水产生意！什么卖鱼的，你懂不懂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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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CBD的蓝京会所。
周初柠刚一下车，便看到程盐在门口冲她招手，“柠姐，这里！”
过去总是脏不溜秋的小男孩，一身白色运动衫站在那，出落得眉目清秀。
周初柠远远看去，颇有点“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慨。
几年未见，程盐对她依然“自来熟”。
“柠姐……”他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边，“你的接风宴，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没问是谁：“哦，我现在走来得及？”
“来不及了。老鼠屎而已，整锅粥还能吃。”
周初柠面露鄙夷：“……你确定能吃？”
“能能能。给个面子。”
推开包厢门，看到坐在周闻叡身边的宋舒时……周初柠脚步微顿，对一旁的程盐扯了下唇。
“这可不是颗简单的老鼠屎，是砒霜呀。”
几年前从程盐口中得知，宋舒还没毕业就被导演相中。
资源不错，靠着高学历高情商人设，实实在在圈了一波粉。
只不过娱乐圈迭代太快，没有出圈的作品，又很快淡出公众视野。
周闻叡听到动静抬眸，主动拉着宋舒给两人介绍。
“我堂妹周初柠，这是宋舒。”
宋舒神色自若，温温柔柔地捋了一把垂落的头发。
“早听说闻叡有个妹妹一直在国外。终于见到了。”
周初柠没拆穿她，不咸不淡的“嗯”了句，挑了离小情侣很远的角落坐下。
程盐赶紧拿了瓶酒跟上。
两人边嗑瓜子边喝酒，期间程盐还鬼哭狼嚎献唱一首。
相比程盐的音浪折磨，对面黏在一起的周闻叡和宋舒，也渐渐没那么扎眼了。
“这宋舒不是一直喜欢迟哥么，怎么跟周闻叡好了，要不要提醒下你堂哥啊……”
周初柠摇摇头。
“高手过招，指不定谁吃亏。”
周闻叡这些年对谁有过真心？喜欢的女生永远是同一款，三五天就腻了。
莞莞类卿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周初柠有时候甚至怀疑，薄情装深情是他们老周家的传统艺能。
周绍平是这样，周闻叡也是。就连晚来这个家的裴迟，保不齐也是。
聚会过半，游戏也玩了好几轮，周初柠离开包厢。
从洗手间出来时，遇上了倚在墙上等她，给她递水的宋舒。
宋舒眸色坦然：“刚才多谢了。”
“不客气。”
周初柠站定，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她，却没接她手里的水。
“闻叡说你交男朋友了？”宋舒问。
交浅言深的问题，周初柠不会回答。神色中渐渐露出不耐烦。
女生悻悻收回手：“你果然没怎么变。”
“你才是那个没变的。这么多年，得到想要的了吗？”
周初柠吸了口气，好心提醒她。
“周闻叡在公司没实权也不是什么情种。你要是押宝在他身上，怕是会失望。”
宋舒笑了，姣好温柔的脸总是更具迷惑性。
“我知道啊。周闻叡就是玩玩嘛。”她顿了下，“但他能帮我拿到‘银尘’旗下产品的代言。我既要又要就过分了。”
周初柠皱眉，不能苟同她的恋爱观。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会懂我们想得到一样东西有多难。”
……
学生时代，她和宋舒做过一学期的朋友。
大家都很好奇，成绩在班里排了一头一尾的人，怎么会厮混到一起。
做朋友这件事是宋舒主动。
主动去周家帮她补习，又和她分享班里的八卦。
周初柠的个性，很难拒绝主动示好的人。何况身边都是程盐这样的学渣，在朋友圈拓展一个“好学生”也不错。
那段时间，“尖子生”和“吊车尾”亲密无间，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
连程盐都酸溜溜的抱怨：“柠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直到某天，周初柠经过学校英语角。她听到有人在问品学兼优的宋舒。
“……怎么会跟周初柠做朋友，她成绩好烂，人又傲慢。”
宋舒轻轻柔柔的声音，让天真的周初柠，第一次体会到“人间险恶”。
“她哥哥是高中部的年级第一。”
周初柠转过身没再听下去。学生时代无疾而终的友情，本该像风一样来得快去得快。
偏偏宋舒太过认真刻苦。
在她拼命和裴迟考上同一所大学时，这一切荒唐又有了完美闭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