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不知哪里飘来了几片云,就遮住了太阳。慢慢云越积越多,接着就滴起豆大的雨珠。随后一场大雨骤然落下,淋人一个猝不及防。
从燕和堂出来皇甫岚不想在连廊避雨,那里离皇上太近,就冒雨紧跑了两步,想到侧院一个凉亭里暂避一会。可没跑多远,就看到尹礼打了一把伞匆匆赶来。“又不是没有连廊可以避,干嘛要淋雨?”他将伞撑在岚儿头上,有点责怪得说道。
“我打算去凉亭避雨,没想着挨淋。”岚儿解释,然后由着尹礼帮她打着伞一起往凉亭方向走去。雨下的很大,油纸伞遮不住两个人,岚儿和尹礼的肩膀上都露在了伞外,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尹礼本想把伞向岚儿这边倾斜一下,想了想,就把伞换了个手,然后搂住了皇甫岚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已,就这样打着一把伞走到了凉亭里。
皇甫岚见他这样,心里一阵乱跳,但又不好躲开,直到进了凉亭,才赶紧离了一步的距离,四面看了下没有别人,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四周并非没人,刚才这一幕就落入了送她出来的刘公公眼中。他远远地站在燕和堂所在院子的垂花门后,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顺着连廊走到燕和堂的门口,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再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继续侯着。
“进来吧,别叹气了,我都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幽幽的从里面传来。
刘公公听到忙推开了门,然后一脸讨好的走到了半躺在椅子上的皇帝身边。“皇上,清澜姑娘她......”
“你那打探消息的人要换了!”皇上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奴才知罪。”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不知道,反正是奴才的错就是了......”做小伏低是他们这些人惯用的,不管什么事,只管认错就是了。
“如果她真是蓉蓉的女儿,那我就是她的长辈......”南宫砚没有再理会刘公公,自言自语道,“所以见到她觉得亲近,觉得特别,应该是因为她的母亲,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刘公公忙接着说下去,“刚才清澜姑娘出门差点挨了淋,老奴就打算喊她避避雨再走。”
“然后呢,怎么你自已进来了?她在外面?”南宫砚顺口问道。
“然后尹世子估计见下了雨,特意拿了伞来接她。”刘公公轻声的回道,有的事情还是告诉皇上的好,至于怎么抉择,那就是皇上他老人家自已的事儿了。
“我对不起蓉蓉,不能再......”南宫砚似乎决定了什么,“你去叫清澜姑娘和世子进来。”
......
“澜儿,朕看你的年龄,和朕的孩子差不多,以后我叫你澜儿,你不介意吧?”南宫砚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初夏的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刚才还是暴雨倾盆,这会已然雨过天晴,远远的还挂着一道彩虹。北郡王府的院子排水设计十分精巧,虽然刚才那么大的雨,可并没有积水,只偶尔在地砖凹陷处,有几个小水洼。
“臣女尹清澜受宠若惊!”皇甫岚回道。
“这些天,辛苦你为朕诊治,朕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可能会让你入宫为朕针灸,你可愿意?”南宫砚看着远处的彩虹说,彩虹虽美,可是也要远远的才能见其之风姿,近了反而没了趣味。
“臣女资质愚钝,对针灸也只是一知半解,宫中名医云集,实在不敢班门弄斧。”皇甫岚听到入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回道。
“皇上,清澜她......”尹礼也一惊,想要替她推脱。
“尹世子!”刘公公连忙喊住他,然后给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多心,朕的意思是有机会,去给朕针灸,不是别的!”南宫砚有点奸计得逞的感觉,偷偷的笑了一下。
皇甫岚暗暗松了口气,看了尹礼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已,同样轻吁了一口气。
“之前朕给你送了谢仪,不过是些俗物。所以朕想好好谢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给朕说,这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他说着扭过了身子,看着酷似蓉蓉的皇甫岚,心里不由的生起了一丝怜爱之情,他突然想把欠蓉蓉的补偿给她,想让她开心,想为她做些什么。
“臣女怎敢有此奢求,皇上没有怪罪臣女,就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
“朕既然开了口,就给得起,不用有顾虑。”南宫砚笑起来,她这个口气和苏蓉一模一样,当年自已问她要什么,她也说没有任何奢求。
“尹姑娘,皇上问你,你就回答,皇上可轻易不这样赏别人的。”刘公公紧忙劝道,这女孩子这样说,不是真傻就是太聪明,哪个都不好。
“如果你现在没有想法,也可以以后有了再告诉朕。”
“臣女有一心愿......”皇甫岚突然开口,她似乎有了可以留在子安身边不会分开和回到镇南王府两全的办法......
“但说无妨。”南宫砚好奇的看着刚才还说不要的皇甫岚,果然谁都无法拒绝这个诱惑,除了苏蓉......
尹礼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的耳朵有点嗡嗡作响,心里有一丝期盼,更多的是不确定,还夹杂一丝恐惧。
“臣女在三年前曾见过现今的镇南王一面,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是三年来始终无法忘记,这次缠着哥哥来宁城,也是希望有缘再见。但是听说皇上您已经赐婚镇南王与玥明公主,所以我......”皇甫岚突然跪倒在地,行大礼,然后就未起身恳切的望着皇上。
“镇南王?你想如何?他知道你对他的心?”南宫砚原本以为她会说尹礼,想着正好顺水推舟,还安抚了尹礼。谁知突然冒出来镇南王三个字,让他一头雾水。
“皇上,清澜当年曾被镇南王帮助过,所以想要当面致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尹礼虽然心里突然感到悲哀,可还是尽力帮她挽回。
“臣女只是单方面心仪镇南王,他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成全。”皇甫岚突然特别想抓住什么,只要能留在子安的身边。
“成全什么?”南宫砚看着岚儿熟悉的面容,心里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还是想她亲自说出来。
“成全她想在京城开医馆的愿望......”尹礼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接了一句,然后叩拜在地,同时微微侧面看向盯着他们一头雾水的刘公公,给他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