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殿内。
听到皇上的询问,岚儿深深地伏在了地上,以头叩地,“成全臣女想嫁给镇南王的心愿,有公主婚约在前,臣女不敢造次,愿为妾室!
然而尹礼上前一步挡住了尹清澜,深深地叩拜在地,“请皇上成全清澜的心愿。臣知道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在京城开医馆不太合适,可清澜心心念念......”他实在有点编不下去了,就又深深地拜在了地上,然后侧过脸给一头雾水的刘公公使了眼色。
“啊,那个,尹姑娘有此大爱,果非平常闺阁女子可比,想必是曾经受人之恩,愿,愿......”刘公公久在宫中,已然看出这地上跪的两个人有了嫌隙,而尹世子明显是想阻止那位尹清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南宫砚听清了岚儿的话,“她刚说心仪镇南王?”
岚儿被尹礼打断了话,又听到他与刘公公一唱一和,刚才那火热的心慢慢冷了下来,一时不管不顾的想法渐渐消失。她原本说宁愿做镇南王侧室,可这时也没了勇气,声音也降了下来,“民女曾经心仪镇南王,如果皇上开恩,臣女想嫁给镇南王……”
“心仪别人没有错,虽然朕已经下了赐婚诏书,可如果清澜姑娘愿意,朕愿意再下一道诏书,送你入府!只是正妃是不行了!”南宫砚从头听到尾,已经明白了清澜想要什么,也看懂了尹礼想拦什么,他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尹世子,你是清澜大哥,你的想法如何?”
“皇上若真有此意,尹礼不敢不从,只是清澜与镇南王只是一面之缘,叔父也定不愿女儿为人妾室。更何况清澜性格倔强,恐怕难与公主和睦相处,公主与镇南王即将大婚,何苦因为一个澜儿给公主添了堵。还请皇上忘了清澜的话,就当她一时鬼迷了心窍,若要治罪,也只治罪尹礼一人即可。”尹礼听到鬓角已是出了一层薄汗。
皇上没有接话,他重新踱到了窗边,看向了远处的天边,夏季的天瞬息万变,刚刚还挂在天边的彩虹已经渐渐消失,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一副晴空万里的模样,如果不是地上的几滩积水,谁也看不出刚才这里曾是倾盆大雨。清澜的话他听到了,但是他并不想回应,玥明是自已的亲生女儿,清澜对他意义非常,他并不想两人争风吃醋,加上尹礼极力阻拦。如果当初自已也像尹礼那般勇敢,蓉蓉是不是还在自已的身边……
“医馆一事,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过既然你们问起了,我就表达一下自已的意见。”他心知这医馆只是托词,可也觉得有点意思,“清澜尚未出阁,抛头露面始终不方便。不如让一个男医师出面,清澜只在后院为人诊治便可。”
......
岚儿来宁城后,北郡王安排她住在了与尹礼所住凌云阁相距不远的棠梨苑。苑中虽然不大,但是十分幽静秀巧。几竿修竹,一丛芭蕉,配了一个镂空雕花石桌加上四个石凳,角落一人多高太湖石前垒了水池,放了几尾锦鲤,每日里游来游去,填了几分灵动。正屋前种了一棵高过屋檐的老梨树,上面已经结满了果子,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了院子里,阵阵凉风吹过,一切都显得安逸和美好。
“小姐,世子已经好多天没来找过你了。”琉璃用手将她家小姐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散开,拿梳子轻轻地顺通,然后将头发绾成了一个随云髻。“除了出外办事,世子从没有消失这么久过。听其他人说,他每天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是忙着什么事呢。”
岚儿没有答话,从放首饰的匣子里拿出了一个玉兰花形状的白玉簪子插在了头发上,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他是生我的气,又怕不小心说错话惹了我,所以才避而不见。”
“你是说皇上来的那天?”琉璃从岚儿进北郡王府就跟着她,对她家小姐的事情了解一些。
一开始因为岚儿心事重,琉璃不敢多和她搭话,后来慢慢的熟了,两人话就多了起来。她知道她家小姐曾经见过镇南王,并且有一段她不知道的渊源,这次回宁城也有这个缘故。她也看出来了尹世子对她家小姐态度不一样,只要在府内就三不五时的来看她。
“那天世子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茶也不喝就出去了,”琉璃看着镜子里的岚儿,开玩笑的问,“莫非是挨了皇上的吵。”
“谁会吵他……皇上喜欢他都来不及,他是皇上最信赖的人,如今宫里是没有未出阁的女儿了,不然说什么得收了他做驸马……”岚儿开玩笑道。说完却又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驸马,那个人倒是做了驸马。如果不是尹大哥拦我,我几天后会是什么呢?驸马的妾室?子安的侧夫人?然后和玥明在内宅明争暗斗,争吵不休……”
“什么妾室?小姐,你在说什么?”琉璃看她出了神,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好奇的问道。“还有早膳送过来了,您看是现在用,还是等一会?”
“哦,现在。”岚儿听她一叫,忙凝神静气,回过神来,“就在这里吧。”来到宁城王府后,北郡王爷说这里人少,就他和尹礼,清澜三个人,怕一起吃饭他们不自在,就吩咐厨房每日里将饭送到各自的地方,大家随意即可。所以一早,厨房就用食盒将饭送到了棠梨苑。
琉璃打开了食盒,看到里面是芙蓉莲子粥,配着两色糕点还有两个清淡的小菜。她将这些从食盒端出来,规规矩矩的摆在了屋子中间的圆桌上,又摆上了餐具……
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陈家铺。
一个平平无奇巷子深处,一个普通的铺面,上面挂着一个横匾“医馆”。
虽然这个医馆店面普通,又位于巷子的最深处,可是里面的病人却并不少,除了正坐在梁司南面前问诊的,竟然还有几个排队的。梁司南头都不抬,飞快的把脉,问诊,面诊,开药方,收诊金,就这样忙忙碌碌的直到将近午时,才把面前的最后一个人打发走。“他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几贯钱,“真是看着热闹,一中午也就这点钱。唉”
“像你这样随心所欲,收这点钱都不错了!”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他闻声抬头一看,竟然是北郡王府世子尹礼。
“尹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想死我了……”他蹭的从凳子上蹦起来,然后伸手搂住了他尹大哥的脖子,“那死丫头呢?还扔在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