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夫人这边刚刚午饭后小憩了一会,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略有一点乱的头发,听到莺儿打发人来报说女儿落了水,紧忙带着贴身丫鬟秋月就赶到了海棠居。
她一进屋就看到过来送风筝的子安和子川在外屋坐着,她用手点了点子川,然后进里屋坐到了刚洗了澡的女儿身边。“好端端的怎么就进水里了?”她伸手摸了摸岚儿的额头,发现除了有轻微发热外没什么事,就吩咐莺儿把煮好的姜汤给她喝了,“赶紧趁热喝,去去寒气。”
皇甫夫人看她喝着姜汤又出了里屋,听子安给她说事情的原委,说到岚儿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不由笑出了声。里屋却传出了打喷嚏的声音,皇甫夫人忙进屋去,却发现岚儿脸通红,开始流起鼻涕来,再一摸头,温度明显高了起来。
虽说岚儿已快到及笄之年,可夫人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光景,椭圆的脸上,眉毛如同青山远黛,一双眼睛深如秋水,温柔中又透着端庄大气,上至朝廷,下到坊间都说镇南王妃最是美貌贤淑,稳重端庄。
这会她眉头紧锁,强制让要蹦出来跟子川胡搅蛮缠的皇甫岚躺在了床上,又让自已的贴身丫鬟秋月叫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匆匆赶来,隔着帷幔给皇甫岚把了脉,就说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事,一副药喝下去,发了汗,再坚持服两副就没事了。
送走大夫,夫人坐在床边亲手喂女儿喝了汤药,“下次可别淘气了,虽说是入了春,可湖水还是冰凉刺骨,幸亏你两个哥哥在旁边。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
“不是两个哥哥,我也掉不进水里!还不是因为皇甫子川!”岚儿服了药,躺在枕头上,脸烧的红红的,眼睛上下打架,开始犯起困来。
“越来越没规矩,不叫哥哥,直呼名字。你父王回来又得说你!”夫人帮她露在外面的两个雪藕似的胳膊塞进了天青色缎面的被子里,“唉,真是冤家!我都听子安说了,你呀,这脾气,将来嫁人我怎么放心!”说着用手点了皇甫岚额头一下。
岚儿闭着眼睛,貌似已经睡着,粉色寝衣也已经被她不太优美的睡姿搞得滑落下来,露出来里面的白色抹胸,胸口一个小小的如同花朵形状的浅红色胎记在莹白皮肤的映衬下分外显眼。皇甫夫人叹了一口气,用手把她的寝衣拉了上来,然后把领子认真的整好,只露出了脖子一块的皮肤。
“莺儿,夜里你看着点,别让她膀子露出来再着了凉。喝了药得发汗才能好快点。”眼看着女儿烧退了,眼睛也闭上了,似乎是睡熟了,夫人嘱托了莺儿就离开了皇甫岚房间。
里屋床上那个刚才已经睡了的人眯着眼看到母亲走了,又悄悄地把胳膊放到了被子外面。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远远的从王府墙外传来,皇甫岚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还带着笑,说了句什么,然后翻了个身。
这时,突然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哭声,“谁在哭?”刚才还在做梦的皇甫岚被一阵哭声吵醒,她叫了几声贴身丫鬟莺儿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沉,莺儿并没有应声,屋里也没有点蜡,一片漆黑。
“是谁在哭?”她又问道,但还没有人回答。
她素来胆子大,起身披了外衫,就顺着声音出了房门,外面黑洞洞的,只有月亮挂在半空,她趁着月光,顺着脚下的小路出了海棠居,又转过一个竹林,来到了一个寺院的大殿前,这时哭声也适时停了下来。
“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寺院?”她不由得觉得奇怪起来,看着四处也不是熟悉的样子,“是不是应该回去,明天早上再叫了人过来问问!”她自言自语道。
可哭声又幽幽响了起来,她寻着声就走了进去。
寺院没有院子,进去就是大雄宝殿,一个白衣少女正跪在佛祖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幽幽的哭着,“佛祖,我愿放弃五百年修行,重新转世为人,只求与清平再度相见!”
她感到好奇,“这哪房的丫鬟?不对,看这穿戴,又像是小姐,可这府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小姐?哭的这么伤心,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心里暗念道,就上前想要问清缘由。突然听到莺儿的声音,
“小姐,醒醒,醒醒!”
周边突然升起了一层白雾,那少女消失了,然后周边的一切都消失了,“莺儿,你在哪?”她大喊着,四周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越来越害怕,只好大声的喊着丫鬟,“莺儿!莺儿!”然后突然心口一紧,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个梦。岚儿坐了起来,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她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
“小姐,你做噩梦了?都是昨个落水的缘故!就不应该去那里放风筝!”莺儿闻声连忙走到床边。看她失神坐在那里,忙拿了一个杏黄色蝶穿牡丹的软枕塞在她背后,让她靠着,又说“两个公子刚才都来了,见你没醒就又走了。大公子给你拿来了梅子糖,让你喝药时候吃一颗,不能多吃,不然到时候闹牙疼又哭。”
“还是大哥最了解我。”岚儿刚醒还有点恍神,但是听到梅子糖就笑了起来,她傻笑着靠了一会儿,突然又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皇甫子川也敢来!”
“不但来了,还来了两趟。第一趟跟着大公子来的,说春天的雨水泡茶最好,春天的湖水想必也是有益的,小姐昨天喝了不少,别忘了今天吃点茶叶,就当是喝了春茶!没说完就被子安公子推着出了门!”
莺儿使劲憋着笑,“他出门后又单独折回来一趟,说看小姐睡得这么沉,估摸着这水没喝进肚子,是进了脑子!”
岚儿却好像没听到后面的话,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是将软枕抱在怀里,两眼盯着轩窗外的翠竹若有所思,
“清平,清平是谁?那个白衣女子又为何会入我的梦中。”
......
进了四月,就是当今南朝太后的寿辰,当今皇上南宫砚乃太后独子,极为孝顺,不仅在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宴席,还特地准许二品以上命妇带女儿入宫进贺,陪太后赏花听戏,共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