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后离开后,世子召唤来随从。
“今日起,你因照顾不周,贬黜出宫。”世子声音洪亮,连走出大殿的母后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从正疑惑万分,跪拜求饶时,世子伸手递出一封信。随从慌张接过信,看着世子,扫了一眼信件内容,随从立刻藏入怀中,离开了世子殿。
以后兄长能否找到,只能拜托这位信得过的随从了,他从此也将化名成为宫外的普通人。
太傅疯疯癫癫几个月了,一直未见好转,白天时候会在花园里东躲西藏,好像有什么怪物跟着他似得,刚刚在一棵树下蹲下,不久便大叫一声,然后仓皇的跑走,再继续躲到另一个树下,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一天,府中仅剩的几名随从也都见怪不怪了,只要老爷不随手拿起什么物件砸向他们就好。太医一月来一次,把把脉,问问情况,再改改药方,进展缓慢,比刚开始预计的恢复时日还要长,现在问太医,只回复看老天爷了。
昨日清明节,太傅竟安静了一天,在书房里闭门不出,埋头写字,恍惚间好像正常了许多,但是随从靠近一看,写的根本不是字,是一副画,画的不男不女,无法辨认。于是摇摇头再离开房门,留太傅一人在里面作画。
世子起身后,有些恍惚,躺了快一周,体力自是差了些,定了定神后,招呼宫女来更衣洗漱。
一顿收拾后,世子换上往常淡黄色的华袍,只是脸色略显清瘦,出了世子殿后直径往太庙走去,都城国的太庙就在皇宫里,方便祭拜。
绕过几座大殿后,世子迎着风咳嗽了两声,停下脚步缓了缓然后继续往前。
太庙里供奉着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清明错过了祭拜,今日来补上。世子迈入了殿内,像蒙古包一样的圆形顶,殿内除了几层牌位,贡桌,跪垫,再无其他。
世子看了一眼牌位,从上到下一共四层,先人们按照离去的时间由远及近摆放,最近的一位是世子妃,她保留了名号,所以得以放在太庙里。
世子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燃上三支香,双手执于眉心间,俯身三下,默念了几句后,放下香,跪在蒲团上,闭眼凝神。
侍卫在门外良久未听到动静,一般不会探头张望,但是世子刚刚初愈,担心是否晕倒,于是悄悄回头看下里面的动静,见到世子还是跪在蒲团上,马上安心转头继续等候。
世子紧闭的双眼突然挂下了一颗泪珠,上次是兄长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担忧起来,看着牌位,世子妃历历在目,恍惚就是昨日,身边的人逐渐离去,他最怕最怕下次放上去的就是兄长的牌位。
一股难以消化的情绪冲破世子最后的防线,他强压住的泪水决堤了,门外的侍卫听到了动静,不敢动弹一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夜色下,茶馆的客人陆续离去,宋公子徘徊在两楼和三楼间,不停的招呼问候,欢笑声持续响彻在茶楼。
“宋公子这样下去只怕会惦记上这里的生活啊,有诗友,有茶友,还有各种八卦,比他之前枯燥的日子可精彩多了。” 喜儿盘着手上的银两,低声对一旁的福安唠叨着。
“可不是,茶馆也好像热闹了些,比文公子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福安认真想了想。
“嗯,文公子还是刻意保持的,只伺候几个贵客,宋公子是来者都是朋友。”
“嗯,所以茶馆生意更好了嘛。”
“这倒是,你看今晚,虽然没有贵客,但是普通的桌号也能凑到这个数,真是厉害。”
“嗯,宋公子虽然没有宫中和都城的人脉,但是平常百姓却很买账。”
“管他的,反正入账了就是好事。”
候铭从一旁走过,停了下来。
“背后都这么光明正大得议论别人吗?”
“那个,我们是在夸赞。” 福安不好意思的打起了马虎眼。
“动作快些,一会我们要出发了。”候铭嘱咐道。
福安盘完手上的数目后,把账本递给喜儿,使了个眼神,示意接下来交给她了。
喜儿撅起了嘴,看来今晚又得晚睡了。
茶馆彻底打烊时,福安和候铭已经骑着马奔向了都城,他们晚上赶去,如果计划顺利,有机会能和老易再碰上头。
夜色里赶路的行人不多,他俩放开了速度,越骑越快,较起了劲,一会你在前方,一会他在前方,互不相让。
“侯将军,你看像不像我们以前涉猎的时候?” 福安在后方大喊道。
“像,就差背上一把弓弩了。”
两人大笑起来,在有些凉意的初春里,笑声好似炙热的夏日, 夜色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都城,老样子,在城门口的客栈留下了马匹,福安跟着候铭,在小巷里左拐右拐,一刻钟后到了孙将军府邸门口。
“侯将,还得是你,这小巷子是近道吧,乌漆嘛黑你都能记住方位。” 福安笑声夸着。
候铭从背后拿出火折子,和一小瓶药粉递给福安。
“一会,我带你去后门,你在那边放火,我从侧门进去找老易。”
“嗯,那我们约定哪里碰头?”
“你右手边一直走,有所废弃的小庙,那里见,如果天亮我没出现,就不用等了。”
福安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执行任务时候,这就是将军的命令,无论什么他首先是服从。
福安带着火折子和小药瓶按照候铭的指示,往后门小跑过去。
候铭则去往侧门,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候铭听到府里的随从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多了起来,有人开始喊着火了。
后方的火势大了起来,在深夜的一片寂静里异常耀眼。
候铭翻上墙壁,俯身看了下花园里无人,快速跳下,今晚他穿了一身随从的衣衫,这是特意找人做的,方便在府中行动,万一撞上,也分不清你我。
走了两步后,候铭从花园的泥土里抹了一把烂泥,早春的泥土总是湿润的,容易抹在脸上,候铭瞬间成了花脸,以为刚刚从火堆里爬出来。
他光明正大喊着救火,往后院跑去,老易的房间在火势不远处。
身边偶尔跑过去几个随从,没有丝毫的怀疑,大家自顾自的忙活,有的搬木桶,有的抱着面盆,统统去找水池,厨房不够用,大家就直接在孙将军房间门前的鱼池里舀水。
孙将军衣衫不整的从房间出来,大喊道。
“什么情况,大吵大闹?”
“将军,后院着火了,大家在扑火。”
“着火了?后院放的什么?”
“放的存粮和一些棉被衣物,可能是风把烛火吹了过去,引燃了房顶,然后烧了起来。” 侍卫凭着猜测汇报着。
孙将军一脸疑惑,所幸是些不值钱的物品,也无大碍,孙把披风一扔,转身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