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将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老易松了口气,坐在床榻上,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昨夜赶回府邸后,他便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回房,而是走到后院的花园中转悠,等着四处找寻他的侍卫撞个正着,然后顺其自然的让其帮忙找蚂蚱,折腾一夜。
蚂蚱其实是老易偷偷养的,用来打发独自一人无聊的时间,为了不被人发现,没有用笼子,而是在脚上系了根线绑在床底,白天会在后院寻一些幼虫来喂食。
候铭喝完羊汤后,便启程一路赶回茶馆,他快马加鞭,不顾激起路上的扬尘呛到行人,引来阵阵指责声,他知道弦月,福安还有灵儿昨日肯定没有睡踏实,此刻正焦急的等着他的消息,欣慰的是,他带回的是一个好消息。
中午休店时,候铭疲惫的下了马,走回茶馆后院。福安正好在和伙计理库存,看到候铭后,激动跑上前,一把抱了起来,狠狠的捶了两下背。一旁的伙计目瞪口呆,又不敢插嘴询问,默默低下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儿。
“吓死我了!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生怕你出了意外!” 福安没有松手,头顺势埋在候铭的肩上。
不知何时开始,茶馆变的很是亲切,像是第二个家一样,候铭秉着的力气,在远远看到茶楼时,彻底松懈了下来,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放心,我好着呢!低调点,旁人还在。” 候铭任由福安抱着,没有挣脱,只是口头上提示着,他懂福安的心情,昨晚和战场一样紧张,如果有个万一,他们的计划就会全部打破,如果到傍晚没收到候铭的消息,她们会立刻撤走,不停留一步。
福安稍微恢复了情绪后,想到了喜儿和小姐,马上转身朝楼上跑了去。
“回来了吗?真的是他回来了?” 弦月在门口看到福安的点头示意,一时不敢相信,虽然,她整个上午都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街道,来往的人是否有熟悉的身影,但是匆匆的路人,没有候铭。她也胡思乱想过,如果,万一,早晨喜儿不在房内的时候,她偷偷抹干了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忧的眼泪,好在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喜儿冲了上来,看着福安和弦月,从她们表情里读懂了这个好消息,兴奋的捂着嘴,原地蹦跳了起来。
候铭扔掉了满身污泥的衣衫,撕掉络腮胡子,换上一身干净的棉服,拿着进货的簿子和福安上了二楼,走进小姐房间。
没有硝烟的战争让房内四人都难熬了整个晚上,彼此挂着黑眼圈,精神疲惫。
喜儿收拾了房内的茶椅,沏了壶好茶,倒满杯中,四人刚刚好围着茶桌坐下。
候铭把翻入孙将军府中,遇到老易,击晕他背到破败的庙宇后所有的细节一五一十讲完。
“原来,他也忍辱负重这么久啊,不止我们在隐姓埋名等待时机,易将军也在为复国做着努力,我们之前真的误会他了。” 福安感叹起来,他比候铭更高兴知道这个消息,这样就意味着弦月国最厉害的两位将军都还在,那么复国就更有希望了。
“可是,最早你们提过,在镇上看到过弦月国的暗标,这怎么解释呢?”弦月提醒着这个未解答的疑问。
“可能是老易私下也在找旧人,此外我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下次有机会碰头的时候再问清楚,昨日时间太仓促。” 候铭在路上也想起了这个事儿。
“嗯,昨日孙将军和侯爷来了茶馆后,相谈甚欢,尤其和宋公子,你来我往,简直把茶当酒在饮,那么下次你可以和宋公子一起去都城拜访孙将军。” 福安提议道。
“看来宋公子也是个贵人啊。”候铭感叹起来。
“可不是,我们少操了很多心呢,昨日侯爷和孙将军打赏阔绰,从未有过这么大手笔,沉甸甸的两包银锭。” 喜儿帮忙倒茶的工夫补充道。
“那过些日子,得再往边境小镇那边送点口粮过去了。”
“小姐说的是,小镇那边的旧人要时常照顾着。”候铭饮完杯中的茶,交代完后,倦意袭来,终于觉得双眼沉重,下楼休憩去了。
喜儿收拾了桌上的茶杯,擦干净了桌子,留下小姐独自在房中休息。奇怪,担忧的人已回,四肢酸痛,却毫无困意。
弦月闭上了眼睛,默念着父皇母后,这样的好消息他们也期待着吧,那场战役不是自已人的背叛,易将军还是忠心义胆,接下来也会一同复国,快一年了,疑惑解开了。
春分宴请后的日子里,皇后一直沉默着没有去看望世子,她心里清楚这一系列的动作,世子肯定早已明了,但是却没有透露一个信号。皇后这次不敢直接命令,她承担不了再来一次意外的后果,她需要一个助力,或是世子提起,或是皇上提起,倾向谁,她再顺势定下来。
但是,两人都像商量好似的,总是闭口不谈。这让皇后头疼不已,她一方面希望早早定下,宫中大臣和她都安心,一方面又需要让外界看来所有的决策并非她一人为之。
就这样拖到了现在,迟迟未定,不过坊间的传闻宫中已选定太傅府邸的灵儿,另外两家也都各自低调了起来,不再谈论此事。
“世子,皇后娘娘晚上在长寿宫设宴,请世子前去尝鱼汤。” 侍卫在门口通传了起来。
“鱼汤,不是用来选妃的吗?”世子一脸平静。
侍卫惊讶的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回复。
“这句不用传回去了,为何今晚喝鱼汤?” 世子打住了调侃,认真的问着侍卫。
“皇后娘娘说,听闻世子近来忙于朝政,进步迅速,命御膳房做了鱼汤给世子缓解疲劳。”
世子本想婉拒,但是想想这是第三次了,还是赴宴为好,省的母后亲自前来。他心知肚明母后想问什么,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有些排斥抵触,晚一些时日也罢,现在还没过七七四十九天,何须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