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成绩出炉的那天,时瑾站在讲台上看着墙上张贴的成绩排名表,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刺眼的数字,心头如夏日蒸腾的热气,翻滚不休。
原本她以为期末考会比上次月考更好的,谁知道竟然还退步了一些。
想到自已这么学期本该努力的时光都被磋磨了,如今反应在成绩上落得一败涂地,她的心头泛起一阵惭愧。
晚上时瑾辗转反侧到深夜,她终于从床上坐起,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在网上搜索补习班的信息到凌晨三点半。
第二天早上时瑾破天荒的晚起了,杜玉兰看着她的黑眼圈,有些担忧地问:“小瑾,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时瑾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期末成绩考得不好,特别是数学,我想去补补课。”
对于自家闺女主动要求补课,杜玉兰是举双手赞成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补习班,据说讲课的老师是一中的资深教师,匆匆忙忙交了钱,生怕时瑾后悔不去了似的。
几天后,时瑾如愿开始了暑期补习班的日子。
风扇在头顶缓缓转动,偶尔卷起几缕轻飘的纸页,沉闷的空气里透着燥热。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大家无一不低头专注于眼前的试卷和习题,偶尔有人抬头,无声地叹一口气,然后又默默低头继续。
教室里人实在太多,空调开着都没感觉多凉快,头顶的风扇也不顶用。
时瑾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边拿着本薄薄的笔记本当扇子扇着风,一边看着黑板上老师刚刚讲解那道题的演算过程。
课间的时候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时瑾没有参与,因为坐在中间捂嘴偷笑的女生正是李静。
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有女生回头看她,时瑾装作没发现,趴在书桌上假寐。
对于李静的这些小花招,时瑾可以说烂熟于心,可是李静偏偏屡试不爽。
只得告诉自已,不必在意,把她当作一颗会说话的大白菜算了。
李静后来看到时瑾根本对此没有反应,就渐渐消停了,可见演戏也是需要对手的。
有个女生跑过来跟时瑾搭话,想打探她们到底有多大仇,时瑾才会被对方那么编排,时瑾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并没有多话。
然而几天之后,在补习班放学后的巷口,她恰巧看到了李静被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纠缠的场面。
对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拦住李静的去路。
她的目光闪烁,脸色煞白,还强撑着,但从她时不时往外张望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其实很害怕。
时瑾犹豫了片刻,最终走上前去,大声道:“喂,你在干什么?”
混混转过头,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没放在心上,“没你的事,别多管闲事。”
时瑾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冷静却带着几分锐利。 她举起手机,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是打给110的电话。
黄毛眼尖看到了,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那人离去后,时瑾转头看了看李静,轻声问道:“没事吧?”
李静却并不领情,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扯,“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帮我。”说完径直离开了。
时瑾耸耸肩,她帮她也不是为了她一句谢谢。只要问心无愧,其他的倒也无关紧要。说她以德报怨也好,她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女生在外面被小混混欺负。
那件事过后,李静倒是改观了一些,没有再当着时瑾的面挑衅她,或者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影响她了。
烈日灼灼,暑假的时光似乎漫长得有些窒息。时瑾每天早出晚归,在补习班的教室和书本堆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单调而忙碌的日子。
杜玉兰前段时间对里对外都不管不顾的,现在决心好好过日子了。首先就是回归家庭,照顾好两个孩子,这一点她已经做到了。
第二件事就是时永年的公司,时瑾的爸爸去世走得很快,公司的一应事务根本就没作任何交代。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法人和股东还在时永年的头上。杜玉兰总算想起来去处理这件事了。
由于时永年是去世,转让法人和股东的时候他没办法扫脸认证,只能去公证处先做关于公司的遗产公证,然后才能完善变更手续。
这天,她刚走进家门,便看到杜玉兰神情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眉头深锁。时瑜在一旁,默默地低头看着平板里的车车绘本,氛围里透着一股异样的沉闷。她轻轻走过去,唤了声:“妈?怎么了?”
杜玉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微笑,“没事,别担心。”
可时瑾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焦虑。她坐到母亲身旁,柔声问道:“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杜玉兰沉默片刻,终于,她轻叹一声,缓缓开口:“今天公司门口被几个包工头带着一群工人围了,他们是来讨薪的,闹得很厉害,连警察都来了。”
时瑾的心一沉,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妈妈哪里见过这阵仗,“你没事吧?”
杜玉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疲惫,“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以前你爸爸在的时候,从来都没欠过农民工的工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时瑾凝神片刻,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忽然开口道:“妈,要不您先让会计把账本拿出来,再仔细查一查?您以前不是做会计的吗?说不定能看出问题来。”
这句话仿佛一道微光,点燃了杜玉兰眼中的一丝亮色。她稍微直起身子,抬头看着时瑾,若有所思道:“嗯,你提醒得对。”
说完她就急吼吼地给会计打电话去了了。时永年的建筑劳务公司名叫江城永年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会计张燕从公司成立不久入职了,跟着时永年干了八年了。公司的账务往来,她最清楚。
第二天清晨,杜玉兰召集了公司会计,将去年全年的账本和今年的账目一并带回了家。帐本堆满了一整张餐桌。她坐在桌旁,翻阅着那些账本,目光在一页一页的数字间游移,眉头时不时皱起。
时瑾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她也不懂这些账务上的门道,没办法帮助她。
杜玉兰虽说曾是一名会计,但多年来已将这些专业知识逐渐搁置,再加上她并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如今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她也无所适从。
时瑾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妈,您要是看不出来问题,可以找专业人士帮忙审计一下。”
杜玉兰抬头看着她,眼中渐渐泛起一丝亮光:“还是我闺女聪明,你说得对,专业的事情就该找专业的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