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纯白房间出来的时候，老女仆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晚餐。
被关在里面的时候，我是连饭也不能吃的。所以以前的我才会如此恐惧这个房间，也同样恐惧在这里的老女仆，即使她是当时对我露出欢颜的第一个人。
“小姐，请吧。”老女仆将饭菜展现在我的眼前，是普通的两荤一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欲。
平常这里只会有老女仆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一个人度过这些寂寞冰冷的岁月。
我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餐厅就在客厅的旁边，现在还是夜晚，我坐的位置可以看见客厅，此刻客厅正在播放晚间新闻，而我看得一清二楚。
“在昨天凌晨十二点零两分时，青湖区的公路上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车辆不慎冲下山崖造成侧翻，压毁发动机造成了起火……”
主持人吐字清晰，还配着公路不远处村民发现起火而拍摄的视频，火焰在夜晚显得格外明显，直冲云霄，几乎要燃透半边天。
我粗略地瞥了一眼，正当收回视线时，老女仆却放下了茶杯，眼底是一片深潭，她波澜不惊地说道：“小姐是不是还不知道，昨天夜里田叔送完小姐您来，便不慎出了意外。”
“是么。”我说，十分平静，“田叔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ICU里，”老女仆看着我，对我宽慰地笑了笑，“我说这件事之前还担心小姐会不会被吓到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说：“您难道会觉得我和田叔有什么很深的情谊吗。”
“……”老女仆闻言，抬眸，注视着我。
似乎这是她头一次如此正经地看我，或者说，审视我。
半晌，老女仆微微一笑：“小姐如此说，我很惊讶……我以为小姐依旧如以前一样，心里满满的只有先生和夫人。看来是我太担心小姐了。”
“你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吧。”我放下筷子，看着老女仆，认真说。
老女仆的确很老，但是她的眼神一点都不老，和宁山灵简直如出一辙，都是如此得令人不爽。
老女仆垂眸，笑道：“我以前就告诉过小姐，这南宫家比小姐想得要复杂许多。而老夫人对于小姐，自然是不满的。不满而并非小姐不受先生夫人喜爱，而是因为小姐是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最有实力反抗她的人，老夫人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说，“你不应该效忠于祖母吗？”
“不。”老女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反驳了我，“我只是照顾她，我效忠的，只有——”
我看着她。
“我所信奉的那位神明，或者说——
“鬼王。”
……
南宫家本宅，南宫勋心事重重地进入。
罗曼云则是坐在外面，管家为她沏茶，罗曼云确实一口都没有喝进去。
内室。
南宫勋有些焦躁不安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田勇怎么就死了？我记得你给了他护身符……能杀田勇的只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们已经抵挡不住她了吗？”
“你先冷静下来。”宁山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南宫勋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堂堂南宫家的人吗？”
“不是我不想冷静……”南宫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妈，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朱艺是因为庞旭死的吗？庞家为庞旭找了多少天师都没挡住，更何况是我们？如果这次不是庞旭运气好，死的怎么会是那个朱艺！”
宁山灵皱眉，说：“不可能是她，我给她下的咒是二十年的，她怎么可能在无人帮助下破了我的咒？我给田勇下了金光咒，田勇却是给我报信后死的，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我说了一开始就不如把她掐死，如果她死了，我们现在还会有这么多是非吗？”南宫勋看起来颇有几分恨得牙痒痒。
宁山灵则是柳眉倒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想让曼云死吗？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劝你以后少打这种念头，我们南宫家可经不起人命的损耗。”
宁山灵此话一出，南宫勋的表情顿了一下，有些古怪，但是宁山灵没有注意到。
“……”南宫勋似乎也冷静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说，“光济最近如何了？”
“他自然是过得不错。”宁山灵淡淡道，“有我的帮衬，他还想过得不好不成？”
“也是。”南宫勋终于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宁山灵说：“虽然我不觉得是我的封印不够牢固，但我还是得去看一看，若真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只能把她再次封印了。”
“再次封印？十八年前我们把她封印已经够呛了，更别提要花费的钱。”南宫勋狠狠皱起眉头，“十八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宁山灵毫不犹豫，“必须二十年，现在取魂百害而无一利。”
“真是受够了，居然还要忍受两年？”南宫勋啧了一声，“我是看不下去了。”
“你再忍忍，十八年都忍了，再忍两年又如何？”宁山灵冷哼了一声，“不论如何，她也是斗不过我的，我何以怕她？到头来，还是要成为我们南宫家的垫脚石。”
“说得也是。”
“说起来，姝玉最近怎么样了？”宁山灵冷不丁忽而问道。
南宫勋说：“姝玉最近挺好的，还是一如既往地令我们放心。就是庞存这小子看上的不是我们家小晴而是姝玉。”
“喜欢谁都无所谓，横竖姝玉也是我们家的。”宁山灵轻飘飘瞥了南宫勋一眼，“你有空还是多关照一下姝玉，她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自然也是关心的，但她到底没有我们家的血……”
宁山灵冷笑，打断了他：“管他有没有，能成为我们南宫家的助力不就好了吗？反正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就愿意为我们赴汤蹈火，这种人可不多了啊。”
“母亲说得是。”南宫勋连连点头。
“说起来，庞旭这次又是招惹了谁？”
“不太清楚，不过……”南宫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庞旭在A大包养了一个女学生，我见过她。”
“你难道看出了什么？”宁山灵淡淡问道。
南宫勋的嘴角牵扯出一丝弧度：“我没看出别的来……不过我知道，这个女学生啊，将是未来庞家的一场劫难啊。”
“庞旭这种人，引火上身再不足为奇。”宁山灵语气里充满着浓浓的不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