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乌泱泱的人等待入场考试。我和向南来的早,排的队也靠前,应该能更早进入考场。毕竟这秋天的风,刮的脸生疼。
“铃铃铃。”
“操场的同学请有序进入教学楼按照准考证找到各自考场。”广播喇叭里的男声播报。
我准考证上是八考场11号座,正好是教学楼一楼最后一个教室,向南还在往楼上走,看来我们不在一个考场。
我的位置是靠门竖着数第二排第三个座,桌子左上角贴有我的名字座位号考场。
前面桌来了个黄毛,身着黑色皮衣浅蓝色牛仔裤,脚踏大黄马丁靴,抻着脖子脑袋一探一探的和四周座位上同学唠嗑连带着打听谁谁成绩怎么样,像是万年寿命那个水里陆地两栖动物,给我都看乐了。
“安静!马上发卷,考试不要交头接耳,否则认定为作弊。”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主考老师带着两个身材瘦瘪捧着密封考卷的中年女老师站在门口正要往里进。
考试铃声一响,男主考老师去黑板上写每科考试时间和三位主考老师名字。
两位女老师站在讲台左右角拆密封考卷,一打考卷拿给每排第一个人,让他(她)往下传递。
“没领到的人喊老师亲自给你补发。领到卷子的看看卷面有没有脏污遮挡试题或者印刷错误。有问题及时报告老师,尽快给你换,别耽误正常考试时间。”
男主考老师稳稳的坐在讲台黑色座椅上,看像中间三排,两个女老师一个在靠窗的那排一个在靠门的那排,时常从两边抄到后面来回巡视。
这架势谁能抄到?这一上午给我前座黄毛急得抓耳挠腮,要了好几张草纸画都画了。
我偷瞄了几眼,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画的还挺好的。
最后画嗨了还哼上小曲儿了,声音不大,只有我俩能听见。
“铃铃铃。”
“放下试卷,考生立即离场。”
那黄毛还想把他那草稿纸拿走,那女老师夺了过去。
“不行,考生立即离场,不得夹带,后果自负。”
看得出那黄毛也挺无奈的。
我推他一下。
“还走不走了?不走起来,别挡路,我着急上厕所。”
他往旁边一侧身,我就赶紧过去,去旁边上厕所。
之后在一楼成功截获向南。我们边走边交流那几科考试的思路,结果基本都大差不差。
去操场凭准考证领取了初一教科书和自已码数的夏季秋季校服两套。
本来打算把教科书放寝室,试试校服大小,结果一回寝室就看到我的好室友两人围在我的床铺周围聊的好不热闹。
这还是面对我沉默寡言的室友吗?
我一过去,那边立马就安静下来了,走近才看清,我的床铺上面铺的盖的都很陌生,可以说除了床位是我的,我别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的床位前站着王漾周红两个室友,床铺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不认识的人,我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们。
那个大人笑着对我说。“你就是我们夏淼的室友吧!”
我没回答,心里想的是,霸占我的床位,把我的东西不知道放哪里了,这事儿她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决,我也可以报告寝室老师,不做她室友。
看我不说话,她话音一转。
“听说你是乡下来的?看你这么穷,我花钱跟你换个床位不过分吧!”
“你也别谢我给你钱换床位,我完全是看你乡下来的可怜。”
“其实我家条件不错,换床位这事儿,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儿。”
“可是我们家那位说了先不要惊动学校了,我们就没动用关系网,打这通电话。”
虽然我的床位被霸占,个人的东西都不见了,我挺生气的,但是我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告寝室老师。
因为我觉得人家这么做是不对,也许人家事出有因,所以我选择呆在寝室听听她怎么说怎么处理的。如果我觉得不合理再去找寝室老师。
可是她自已做错了事,不仅不道歉,还一上来就人身攻击瞧不起人,还有种我家条件好,霸占你床位都是看得起你的感觉。
我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怎么走进来,就怎么走出去的,这我就忍不了了,必须报告寝室老师,让寝室老师处理。
我到寝室老师办公室敲敲门进去,就看到她边喝茶边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堆礼品。当时我就感觉不太好。
我刚一张嘴说我是108寝室的,她立马就接上我的话说。“你是108寝室的李琳吧!”
我说是,你怎么知道。
她说上午你们考试时候,你上铺夏淼她们就来了,自已换完了床位。
拎着一堆礼品来我办公室,说什么什么的,反正就是她们家有关系,让我别管。
孩子你还是跟她们换床位吧!人家有关系有势力,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惹不起。
我话就说到这,你自已好好想想。
面对寝室老师我没再说出后面我要说的话。
我心里的愤怒都够煮一大锅泡泡了,表面还是很平静的说,谢谢!寝室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先回去了。
走的时候把寝室老师办公室的门给轻轻关上。我都还没走远,就听到寝室老师迫不及待的给人打电话。
“喂!夏淼妈妈吗?”寝室老师温柔又带点谄媚的说。“我是夏淼妈妈,你是谁啊!”
“我是咱们家夏淼的寝室老师,你交代的事儿我办好了,她答应了,正往寝室走呢!”
“啊!那谢谢寝室老师了呗!还是你会办事儿,下回这个李什么的再乍刺儿,我还找你。”
一上午就有人家电话了?这寝室老师被腐蚀了?夏淼这家人可真“会做人啊!”
现在都正式开学分班考试了,校长应该在教学楼上吧!
我抬脚就上了教学楼顶楼,找到校长办公室,敲半天门也没人开,我正准备走,门一下子就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有着方脸,短发,高额头的人,他对着我半弯着腰,深邃且明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和蔼可亲的说。
“有什么事啊?小同学!”
校长这么问我,我这委屈那就止不住的往外倒。
“校长,如果校园里的事儿连你都管不了,你还会为我伸张正义吗?”
校长打着官腔。“那就要看看是什么事儿了。”
“校长,如果你能帮我伸张正义,下午的分班摸底考试我就不去了,我要亲眼看着黑恶势力被打倒,正义是能战胜黑暗的。”
“如果你不能帮我,我现在就得回去考试,虽然现在已经缺考一科了,但是以我的成绩缺考这一科照样能分到尖子班。”
“我以后会为了自已为了正义努力的考的更好,考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长大去教育局给你穿小鞋。”
“校长现在你觉得我应该跟你走不去下午的考试还是先回去考试?”
“哈哈哈!小娃娃,有志气啊!真是得罪不起啊!”
“你的事儿我管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学校的事我作为一校之长有什么管不了的。”
“你跟走吧!这个事解决以后,考试我亲自监考你重新考一遍,你前面带路。”
我像个小兵用有力的嗓音回答他。“是!校长。”
我边走边和校长说情况。
“校长,我当时上午考完试,回到寝室发现床位被霸占,我床位上的生活用品被子床垫被单全都不见了,感觉天都塌了。”
“第一时间,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找寝室老师给我处理。”
“我天真的以为霸占我床铺的人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听听她怎么说怎么处理。”
“结果她听我两个室友说我家是乡下的是从乡下来上学的。”
“就一上来就说我乡下来的穷,要给我钱和我交换床位。”
“也是看我可怜,又说她家有关系,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因为不想麻烦惊动学校,就欺负我。”
“到了这时候我也没说话,我直接就去找寝室老师解决。”
“谁知道寝室老师被她提前买一堆礼品收买了。”
“寝室老师还帮她劝我,让我不要反抗换床位,让我想想自已的家境,能不能惹得起她们。”
“我面对寝室老师,我还是没说话,我就找您了。”
“想试试您能不能为我主持公道。”
“我的诉求是把我俩的床位换回来,那个寝室我也不想住了,想和别人换寝室,和换的人永远住我床位,不允许换床位。”
校长在后面不停的点头,“对,你做的对,来找我就对了,在我管辖的学校里我不允许出现这种关系和蛀虫。”
很快我们就到了你寝室老师办公室,现在换校长在我前面。“咣咣咣”
“进来!”传来寝室老师刻薄而严厉的声音。
寝室老师看到校长来她办公室,吓得她砰一下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慌张的说道。“校校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人赃并获的抓住你。”
寝室老师极力否认。“没有!校长,没有这回事儿,是不是李琳同学说我什么了?校长,您别听小孩瞎说。”
“瞎不瞎说脏物不是在这呢吗?”拎了拎桌子上那几包礼品,校长意味深长的说。
“校长!那是上段时间过节,我家亲戚来学校给我送的月饼礼盒,不是行贿的赃物,您错怪我了。”
“中秋节?那是九月十七号吧!现在才9月初,你这月饼礼盒也送的太早了吧!你是穿越了,还是时间都为你改变了,这月饼礼盒等到中秋节该坏了,李琳同学,来拿到楼下扔了。”
寝室主任心疼的拦着。“别啊!我这节俭惯了,亲戚送的月饼礼盒我都没舍得吃,我等中秋节再吃,还能吃。”
我和寝室老师你拦我拽的不小心把礼品袋子拽漏了,一打红票子掉了出来。
校长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瞅着寝室老师说。“你被开除了,现在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学校。”
寝室老师有声无力的说。
“校长,别开除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不争气的老公。”
“我老公他是抽烟喝酒赌博嫖娼样样通,喝醉了就打我,要不是顾及我有这份工作能挣钱给他花,他早就往死里打我了。”
“没了这份工作全家都活不下去啊!”
“我收取贿赂真的是第一次,再说我帮夏淼妈妈换李琳同学床位,也是为了校长你好,也是为了您的家庭和谐。”
我用原来是这样,果然等等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校长,校长用冤屈眼神回看我,并怒不可遏的指着寝室老师说。“你说清楚点,别往本校长头上扣屎盆子。”
“那个夏淼妈妈说他老公是校长你媳妇的弟弟,她是你弟妹,你是她们姐夫。”
“你妻弟媳妇和你妻弟说,你不给办这事儿她就去你家闹,就让他姐和你离婚。”
“您妻弟听她媳妇这么说,就说别惊动学校校长姐夫了,花点钱解决一下,家里又不缺这点钱。”
“我这一听是校长实在亲戚,我不帮她帮谁。”
“我一想校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这点小事儿我就能办。”
“谁知道她那么客气还给塞这么一打子钱,我都不知道。”
“我一开始不想要这礼品的是她硬塞给我的,我也挺委屈,校长,您说我办的不对吗?”
我这时候出口了。
“校长!原来是您家亲戚欺负我啊!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事你管不了。”
校长被气的说了句不文雅的话。
“什么狗屁亲戚?我媳妇压根儿就没有弟弟,她在她家,她是老大,独生女。我哪来的什么妻弟。”
“就算是有妻弟,我也不可能给他办事儿。”
“哎呀妈呀!我被骗了!害得我失去一份好工作!不行!我得去找她去,找她赔我一份工作。”
寝室从坐地下哎呀妈呀到起来要去找人算账也就半分钟的事儿。
寝室老师邀功似的走到校长跟前儿说。“校长!那个夏淼妈妈在108寝室还没走,我们过去问清楚。”
我跟着校长和寝室老师一路连跑带颠的正要推门进108寝室,听到两个室友在拍夏淼和她妈妈马屁。
“夏淼,你肤色真白,阿姨您真显年轻,那个李琳不配睡这个下铺,她那么寒酸再熏到我们。”
周红说完王漾附和道“对啊!对啊!”
寝室老师义愤填膺的推开门反驳道。
“谁说李琳同学不配睡这个下铺床?”
“她最配了,反倒是你这个骗子的女儿不配。”
“别再教坏李琳同学,那两个同学倒是不怕,毕竟都是乌合之众嘛!”
夏淼妈妈说。
“你说谁是骗子,你说谁不配?”
“你收了我的钱,还敢这么对我说话。小心我让你们校长收拾你。”
寝室老师卑躬屈膝的说。
“校长我说的对吧!”
校长没理她,对着夏淼妈妈就是一通问。
“听说你是我家亲戚?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个亲戚?”
夏淼妈妈依旧傲慢的说。
“你这个穷鬼能见过谁?还跟我在这块冒充校长。”
寝室老师这时给力的来了句。
“他就是我们校长,我一个寝室老师还不至于不认识我领导。”
夏淼妈妈立马带着哭腔,脸上带着愁苦,开始卖惨。
我们都不敢相信,川剧变脸都没她快,此刻前倨后恭有了具象化。
“对不起!校长,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请你原谅。”
“我打着你的名号办事欺负别人,也是有苦衷的。”
“我家条件也不算好,就一一般家庭,但是我们很爱夏淼,她提出的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她。”
“满足不了,我们坑蒙拐骗也要满足。”
“我两口子只能有这一个孩子,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军训请假,分班考试请假,开学来的晚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夏淼发病了。”
“刚做完了一个大手术,本来不能出院,夏淼这孩子想上学,我就过来了,现在身体还虚弱着呢!”
“不能上下铺来回折腾,孩子也表示想要住下铺。”
“我们没办法只能想办法走关系,我们家也没什么关系。”
“只能拿上家所有的钱打着校长的名号私下找小人物往下施压,让李琳同学心甘情愿的换床位。”
“我们怕露馅还不想惹事让校长知道,不敢找太大职位的,就瞄上了寝室老师。”
“为了演的更像一些家里条件好的,我们找了好多电影学习。”
“所有事情就是这样,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不要为难孩子。”
“倒打一耙,反客为主,恶人先告状,这几招妙啊!”
我激动的说道。
寝室老师感慨道。
“怪不得人家骗得的开,原来能屈能伸,能软能硬啊!”
校长被母爱感动的砸吧砸吧嘴说。
“夏淼妈妈你这故事说得不错。”
“你要不要看看你家先天性心脏病的夏淼同学在干什么?”
“她现在在上下玩床位楼梯啊!现在不怕发病了?”
“这就是你说的虚弱先天性心脏病?”
“太可笑了,你也是挺有能力的,最起码你赚了我一把眼泪。”
夏淼妈妈意识到她被识破了,慌不择路的拉着夏淼胳膊就要往水房走,以为那是楼梯出口。
我们正好把她俩瓮中捉鳖,校长亲手把夏淼妈妈扭送公安局,一同被送去的还有寝室老师。
夏淼还住108寝室上铺,下铺已经是别的寝室的小女孩了。
后来夏淼爸爸来接她回家时说,其实夏淼妈妈不是她亲妈妈,而是夏淼小姨。她亲妈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大出血去世了。
从小到大都是她小姨帮着一起照顾夏淼的,我们没告诉过她,夏淼也不知道。
她小姨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就是有点表演型人格。
听了夏淼的身世,我们也是唏嘘不已。
我到了新寝室,室友们都是很好的人。
缺了一下午的考试,成绩出来后,我还是踩着尖子班的底线进去了四班,向南稳定发挥去了一班。
校长那个小老头看我考进尖子班了,也就不费力扒拉的安排一次考试监考我了。
我知道不管过了多久,我一直是那个最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