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两人早早出发，穿梭于林宇之间。所到之处，入目桃花。
只不过已经开始凋零了。
她们踩着绯红的祥云，宛若莅临人间的神仙。脚下的树枝被被踩得微颤，不堪重负地抖落团团粉嫩的花瓣。
“你记得路吗？”游夏枝瞧她已经大汗淋漓，不禁问道。
寒清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几近晕眩，但仍答道:“记得。”
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嗡鸣，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清儿！”周身骤然浮起温暖的气流，紧接着撕拉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砰！
两人重重坠地，寒清霎时间清醒过来，尽管头仍有些晕眩，可一声闷哼亦是清晰无比。
“阿枝！”她惊慌失措道。可身体此时犹如笨重的岩石，动弹不得。
接着，她再次坠入黑暗。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游夏枝冷淡的声音，以及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与言语，毫无疑问，冰冷中带着一丝戏谑，甚至还有些耳熟。
紧接着一些莫须有的罪事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脑海，一把把黑墨泼到她身上。
寒清只觉得委屈。她拼命挣扎于黑暗中，想要醒过来，想要解释，可终是无济于事。
不知多久，可能一刻，又或者一年。
眼前逐渐清晰，豁然开朗，神智逐渐清明，望着木质房梁，她懵了一瞬，噌得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房间陈设简朴，却样样俱全，一看便是一户普通的农家。
寒清有些懵。这是哪？游夏枝呢？
吱嘎一声，木门应声开了。一个高挑的女子衣衫褴褛。端着汤药进了屋。她瞧见寒清茫然无措的眼神，噗嗤一笑。
“游夏枝你笑什么？！”寒清恼羞成怒，翻身下床，径直朝她赤足奔来。
游夏枝一边笑着同她胡闹，一边确保汤药不会洒出。
许是寒清瞧她不易，象征性地斗了两下也就安生喝药了。
“多久了？”她把碗放到床头，坐在游夏枝怀里，问。
“三日。”游夏枝如实答道。垂眸看着她，慵懒惬意，形如狸猫。
寒清轻声“嗯”了句，半阖着眸子，在她怀中蹭了蹭，这才依依不舍地穿好靴子，与她一同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见窗边坐着位素衣女子，她一手拿针，垂眸观线，每一针都落得精细。阳光倾泻而下，洒在这位母亲的身上，暖洋洋的，与窗外大片葱绿的田地相呼应。
“李嫂。”游夏枝试探性唤了一声。李三娘缓缓掀起眼帘，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和蔼地冲寒清笑了一下，道:“姑娘，你伤势未愈，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寒清有些尴尬尴尬地咳了一声，“多谢姐姐。”
“姐姐？”李三娘有些懵，接着她反应过来，莞尔一笑，“姑娘，我今年二十有二，已经老了。”
寒清微微怔愣，垂眸不语。
“要不还是叫我三嫂吧。”李三娘放下手中的针线，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嗯……三嫂。”寒清低声说道。
李三娘微微一笑，把自家幺子唤来，道:“幺儿，你去帮你爹爹，不要偷懒哦。”
孩童始龀，俨然一副可可爱爱的模样，这不，娘亲一说，便蹦跳着去找爹爹了。
李三娘支走了幺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对两人问道:“姑娘远行，不是踏青吧。”
“嗯。”寒清回道，“我们想找柳山，不知三嫂你……”
“柳山？”李三娘疑惑询问，“为何去那儿？”
“听说有奇地，禁不住好奇。”寒清随口答道。
李三娘倒是见怪不怪了，听她这番话，不禁深感同情，“柳山闹鬼，阴气至盛，这是一位道长亲自验的。”
“闹鬼？”寒清疑惑发问。
“嗯。”李三娘微微发颤，“听村里的老人说，之前有人去柳山，隔天就成干瘪的尸骨，扔到村口。据说夜里临近的还能听到冤魂的哭嚎呢。”
“这……”寒清彻底傻眼。搞半天怕不是让她们驱鬼。可她们是侠士不是道士，怎驱鬼啊。寒清深表怀疑这是冉泠的活，她们误以为线索了。
可来都来了，不帮一把怪不好的。
“姑娘，晚上切记不要出门。夜里那柳山的女鬼要来捉人的。”
“女鬼捉人？”寒清隐隐发觉不对。
“嗯。已经五年了，每晚都是。”李三娘神色黯淡，眼角似是闪烁着泪光。
“三……”游夏枝话音未落，就被寒清拉走了。
砰！
房门紧闭。游夏枝伤痕累累的后背磨蹭着粗糙的墙壁，神色隐忍，有些难堪。
“清儿，你……唔～”
唇上温热的触感使她脑中空白一瞬，反应过来时，已是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权从她的手中溜走。寒清的攻势猛烈而温柔，她紧紧扣着游夏枝的双腕，以便牢牢地掌握主动权。
约莫半个时辰后，口中的腥甜逐渐漫开，微微的刺痛早已沉醉在这狂涛巨浪中。
寒清慢慢与她拉开距离，两人脸色通红，眼神迷离。尤其是游夏枝，头发凌乱，面色潮红，宛若江南烟雨的杏眸也瞳仁涣散，团团白气随着鲜艳的薄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
“夏枝，怎么样？”寒清凑到她耳边，缓缓吐出这几个难以启齿的字。
“还……还行。”游夏枝神情恍惚，语气婉转。
寒清的发丝轻柔地扫过她的面颊，如同当年那个女孩倚靠着桃树，温柔而潇洒。清澈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疲倦不堪。一如既往，不复当年。
寒清退开，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
“哎，真是世事无常啊！”她道“两个侠士却偏偏做道士的活，要是传出去，蜀中那几个估计要笑一辈子了。”
游夏枝吃力地向她走来，躺倒在她旁边，笑道:“蜀中那些人一向如此，你是知道的。”
寒清翻了个身，与她四目相对，“我宁愿不知道。”
“为何？”游夏枝不明所以。
“……”她沉默半晌，才闷闷答道，“我不想把以前的事翻出来看看。”
游夏枝疑惑，“那这次为何要去蜀中寻师？”
“嗯……”寒清想了想，“因为我欠他一壶米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