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奕怎么也没想到,自已的主子有一天竟会带个女子登门。
可这也不能怪寒清,实在是赶不走,躲不掉。游夏枝非要送她,她也没办法。
寒府地处偏僻,但却不失奢华,丝毫不逊于扬州任何一家富户。
寒清让游夏枝等她一会儿,自已去“言明”一下情况。
果不其然,她刚到门前,那新来的俩侍卫就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我家主人不在,还请姑娘尽快离开。”一个侍卫警告道。他感受到眼前女子不加掩饰的气势与压迫。况且此人内力深厚,如若动手,他们不一定敌得过她。侍卫想。
哼!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狗,这脾气,还真是寒奕。
“麻烦公子去跟你家主人说一声,就说寒清来访堂哥。”寒清云淡风轻地瞟了一眼,眼里一片凉薄。
两人惊了一瞬,却仍是强装镇定,毫不退让。
寒清微微一笑,正好这时寒奕气势汹汹地来了。
“让本官看看谁敢冒充堂妹!将,墨……”寒奕本来威严冷漠地形象在看到寒清时尽数碎裂,连警告的语气也结巴起来。
寒清早已走到游夏枝旁,在她不注重的地方冷冷地瞟了眼寒奕。
寒奕作为她手下的忠犬,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于是干咳两声,故作惊讶。
“清儿,你怎么来了?” 他疑惑问。
“自然是听闻扬州三月好风景,特来此地游。”寒清手心冒汗,但面上仍镇定自若地答道。
“那旁边这位姑娘是……”
寒清将要回答,游夏枝便抢先一步道:“免贵姓游,名夏枝。”
“哦,原来是游女侠,失敬失敬。”寒奕见寒清黑了脸,以为是自已言辞不妥,行为不当,伪装拙劣,赶忙客气道。
其实,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原来,在寒奕未注意的一瞬,游夏枝悄悄用口型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藏着为妙。”
寒清心想,这人有病,难道她不自知吗!
“要不先进府再细聊。”寒奕默默地捏了把汗。妈呀,他家将军黑脸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啊,若不是需要配合,他恨不得当场跪了。
寒清没有表态,只是径直从游夏枝身边离去,衣袂若浪,毫无挂念。
只不过没走几步,寒清突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寒奕刚想去扶,游夏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稳将人抱在怀里。随后下意识抬眸,用冷冽的眼神凝望着他。
苦命人寒奕:“……”
——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一位银甲傍身的将军立于台下。她生得亭亭玉立,眼神凌厉而坚定,面容清秀,看上去宛如天鹅,高贵冷艳,清冷卓绝;又似雄鹰,展翅高飞,自由洒脱。
台上是身着黄色龙袍白发苍苍的皇帝,他竭力端正坐姿,皱纹布满脸颊,眼神锐利,似乎能窥探人心。
“墨将军,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老皇帝沙哑的嗓音幽幽响起,如神之言,天之音,让谎言无处遁形。
“陛下,臣一介莽夫,怎敢评朝堂之事?”墨池清试图逃避这个问题,她不想得罪任何人,她只想活下去。
老皇帝微微颔首,掀起眼皮,眼里尽岁月沧桑,他朝她摆手,沉吟道:“墨将军但说无妨,这里就有两个人。”
墨池清有些迟疑,但皇命难违,只得表态:“臣认为……”
“姐姐,姐姐……”清新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唤着她。
寒清猛然惊醒,她刷得坐起身,心有余悸。
“姐姐,你终于醒了。”边坐着的青衫少女淡淡道。
寒清抬眸望去,少女一袭青衣如绿水长流,如墨般的青丝垂直流下,一根红梅银簪半绾,那双桃花眸灿若流年,亮如星辰,清如泉水,柔如春光。但此时她正专注地切脉,眉眼微低,眼眶薄红,倒叫人心生怜爱。
“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多休息。就可以了。”她收回手,温声道。
“嗯。”寒清答道,“千烟,你怎么来的?”
“呵。正好到了扬州,被寒奕那小子绑来为你治病。”楚千烟云淡风轻地说。
“……”寒清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得尴尬地移开眼神。
楚千烟见她这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双拳紧握,怒发冲冠,竟直接蹦起来,忿然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你知道当我听闻墨将军失踪的消息时多么担心吗!你知道你的身体有多差吗!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已。”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最后竟悄然流了泪。
寒清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给怔住了。原本她不是那种任人指责的性格,骄傲入骨,从不低头。可当楚千烟流泪时,她忍不住将人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背,一遍遍道歉。
“对不起……”声音很是无措。
楚千烟也不是什么爱哭矫情的富家千金,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已的情绪,抱住寒清,安慰着寒清。
“没事,姐姐,这不怪你。”
等寒清渐渐稳定,楚千烟注视着她微颤的瞳孔,暗自发笑。果然,仍是你……
楚千烟扶额叹息,安慰好人后便自行离去。
门外,游夏枝来回踱步。应该……不会有事吧。
嘎吱一声,门开了。游夏枝欣喜地迎上去。
一转身,就对上楚千烟冰冷的眼神。
游夏枝:“……”
楚千烟褪去的眼里的温柔,冷如千年寒冰,但眼眶的二两薄红和湿润的眼眸,让人看上去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她微眯偏圆的桃花双目,冷笑道:“想不到堂堂若花剑主,扬州夏枝,竟欺负羸弱女子,当真叫人心寒呀。”
游夏枝懵了一瞬,她没想到传闻中直率的楚千烟竟是个这样的。
楚千烟见她怔愣,轻笑一声,“强抢民女,是本朝重罪,游女侠不要仗着自已是江湖剑客,就知法犯法。”
游夏枝下意识辩解道:“我可没有强抢民女,还望楚神医自重。”
“你……”楚千烟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寒清脖子上的红印是蚊子咬的吗!要不是寒清及时开门,恐怕楚千烟早毒她了。
“烟儿,不得无礼。”寒清严厉斥责道。
“姐姐,我……”楚千烟刚想解释,寒清便止住她,领游夏枝进了屋。
楚千烟见门渐渐关上,气不打一处来,又因寒清的命令,不敢突兀地闯入,只得强压怒火去药房配药。
罢了,看在这家伙用内力给主上疗伤的份上,暂且先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