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枝轻抚她的青丝,柔声道:“怎样?”
寒清神智不清,似是海上起起伏伏的孤舟,时清时迷,忐忑不安。可当听到游夏枝这句话,霎时清醒过来,有气无力道:“不怎么样……”
游夏枝闻言,抚摸后背的手一顿,淡然一笑,顺着脊背往下滑落,停在她的腰身上。
寒清感觉背上一阵酥麻,不禁面红耳赤,轻声警告道:“游夏枝,你要是胆敢做些什么,我就……啊!”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一阵疼痛,顿时占据的整个脑海。寒清不免叫了一声,叫完后面色潮红,羞耻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推开游夏枝,一只手向腰摸去。
我去,不带这样的,怎么还掐人啊,明明我才应该是上面……寒清越想越烦闷,越想越委屈,眼角因疼痛挤出一滴晶泪,楚楚可怜。
游夏枝一愣,嘴角忽得勾起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然而,寒清眼眶里蓄满了清泪,正欲推开她,谁曾想游夏枝猛得勾住她的脖颈,指尖朝上平铺在后脑,往下一摁。
寒清:“!!”这一闹,令她猝不及防地压在她身上,头砸在肩膀上,鼻尖生疼。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那幽幽柔声便道:“别惹我,寒清,否则我真不知会做出什么……”
寒清的面色如同枝头绯红的轻云,轻咳一声,随后踉跄起身,又回过头拉游夏枝起来。
两人刚刚站稳,身后却传来一声温雅的嗓音。
“两位可还欢喜?”
温润如玉的声音似是洁白无瑕的梨花纷纷飘落,色如冰雪却可暖化冻土冰河。
两人齐齐转身望去,皆是一惊。
清冽溪水一方处,俊美儒雅冉公子。是了,那位玉袍裹身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便是冉泠的兄长—冉珩。
彼岸君子如珩,身形颀长清瘦,眸似清水凌凌,发如浓墨染流,肤若皎皎梨白。不说其他,光凭那洁身自好的品格与超脱世俗的气质,就胜却京城百家公子。饶是寒清见美无数,也属实是吃了一惊。
虽说之前因为正事见过几面,但众所周知,冉某人最喜银白面具,每每出席佳宴,皆是戴上假面,换了声线。
寒清仔细回想,好像印象里的冉珩,几乎都是粗犷的声音外加一张丑如夜叉的面容,跟眼前之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此刻,冉珩立在岸边,宽大的玉袍似是要卷起落花飘摇,倾泻而下的墨发在空中肆意飞舞交织,如那天上神君下凡,仙风道骨,清冷绝尘。但眸中的星光点点又如缈缈红尘中的星火,冰清玉洁中又染上三分人间薄红。
寒清理了理思绪,闭上眼,似是细细斟酌。等到睁眼时,那双游夏枝眼中清澈明亮的双眸竟变得朦朦胧胧,眼底似藏了千万野心,魅惑人心,动人心魄。
妖治如此,原以为这已至极限,却没想到寒清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打开,青竹凌霜傲雨,亭亭玉立,可寒清那骚里骚外的模样着实扎眼。神似几分那些青楼红娘胭脂俗粉。甚至,还抛了个媚眼。
三人:“……”
冉珩面上神色如常,得体微笑着,广袖下的手却青筋暴起,如同条条狰狞扭曲的毒蛇。
“自然欢喜,尤其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真令寒某受宠若惊啊。”
瞧着令人无语的模样,就连一旁的游夏枝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袖口。
寒清不耐地转头,微微蹙眉,挥袖甩开了她。转过头,面对冉珩的是一张春光满面,面容和善的绝世容颜。
如此反差,游夏枝不禁皱眉,恰逢此时一阵凉风路过,灌进广袖,侵入肌肤血肉,宛如一把锃亮的刀刃一下下刮着白骨。
她十指没入掌心,阵阵刺痛随之传来,面上却波澜不惊,毫无所感,停滞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极其尴尬。
然而寒清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在接连不断地恶心冉珩,言语粗鄙,举止逾越,不成体统。
“既然如此,寒姑娘,可否一同去赏月看花。”冉珩实在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借口岔开话题问。
“如此,甚好。”简短的两句话带着生硬刻意的情愫,似是执行任务般。
果然,寒清还是那个寒清,这种话这种语气冉泠一听便知。
而一旁毫不知情的清儿,竟鬼使神差地扮好了寒清这个旦角。
冉珩的笑脸险些绷不住了,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恐怕早已抬脚就踹。实在是难以忍受眼前之人竟是寒奕的堂妹寒清。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人,一个勾栏瓦子的常客,一个临江几乎人人喊打的女子,是如今繁荣昌盛的寒家大小姐。
寒清浅笑,知冉珩心中所思,不免有些惋惜。逝者已逝,却不得安宁,死了都招人嫌弃。
可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好似在思索要不要去赏春日万紫千红。
冉珩拱手作礼,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余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