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郡的夜市是大燕夜晚的明星,袅袅炊烟化作朦胧的轻云,如薄纱般挡在璀璨繁星面前,皎洁的月华清清冷冷,却也盖不住繁华夜市的人间烟火气。
冉泠兴致勃勃地穿梭在人群中,她从小身处绝境,对于如此繁华热闹之景属实稀罕。
不多时,人声鼎沸中,一个小姑娘一手拿着礼盒,另一只手提着油纸包,海蓝色绣花襦裙如湍急的河流起起伏伏,脚下一蹦一跳,欣赏着绝境外的人间盛世。
然而,沉浸在盛世繁华也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冉泠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姑娘,你还好吗?”忽然一只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纤纤玉手出现在视线当中。温和的嗓音宛如吟唱的黄鹂,夹杂着月华的清冷与柔和回荡在耳畔。
冉泠的眼睛倏地一亮,没有多想把手搭上去,蹭了一下站起身,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扶她起来的美人,呼吸一滞。
女子眉若柳叶,唇如胭脂,腰细如柳,前凸后翘,隐隐有倾城之势,特别是一袭蓝色襦裙,梅花刺绣栩栩如生,垂挂发髻小巧灵动,上面通体莹白的玉簪首部刻有一只百灵鸟,眼部嵌着一颗成色上好的玛瑙。
此刻,女子正担忧地看着她,秀气的柳眉隐隐皱起,似乎还有些懊恼。
“大胆,见到小姐还不下跪!一旁毫无眼力的小厮不满地吼道。
“如生,住……”女子刚想呵斥属下,冉泠便怒道:“我为何跪,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
“你……”
“你什么你,你家主子都不敢随意斥责平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已真的高人一等了……”
“我……”
“你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还真是稀世之宝,这品行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
如生气得发抖,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不可理喻。”
“够了。”女子厉声道,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重新落在冉泠身上,温柔如水,“姑娘莫气,手下不懂事,不必同他争论。”
听到美人姐姐的解释,冉泠内心豁然开朗,“姊不必言,如生公子说得不无道理。”
言罢,她便楚楚可怜地欲行跪礼,却被蓝衣女子拦住了。
“不必多礼。”她柔声道,“敢问姑娘可否有亲友随行?”
冉泠闻言,斟酌一会儿,才道:“并无。”
言罢,那女子便心下了然,眼神不禁柔和几分,还带有一丝微不可觉的怜悯,刚要出声安慰,只听冉泠小声叹道:“卿倾城之颜,甚万紫千红。”
女子似是听清了,微微红了脸,强装镇定婉言道:“蒲柳之姿,姑娘抬爱了。”
闻言,冉泠的心似被万千刀刃生生刺穿,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眼眸睁圆,伫在原地。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只听那女子又道:“曾闻京城楚氏,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单单是立于高台观景,就令人叹为观止。”
“真有此人?”冉泠惊问。
“你竟不知,”女子似乎有所震惊,片刻后,她才缓过来,有些狐疑地看向她,“当时京城正值上元佳节,万国来朝,场面十分宏壮,一派喜气洋洋的作风,据说当时一桩丑事也如喜事般。”
“丑事?”
“嗯,我曾听闻,三巡后,四公主喝得烂醉如泥,朦胧中,竟吟出庸俗之句。”
“什么句?”
“……月华银丝作长裳,踏虹直取叶荷塘,若要知女立谁旁,十九年岁红衣郎。”这四句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她犹豫片刻,最后像是赴死似的,声若蚊吟,道出此句。
“啊?就这?”冉泠大惊。
“哎,”不知怎的,那女子忽得长叹一声,“我竟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谈论这些,非人哉。”
一旁听得一字不落的冉泠:……难道不是一般大吗?
“姊名何矣?”冉泠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转移话题道。
“嗯?”女子挑眉,“问这个干什么?”
“啊?”冉泠懵了一瞬,“难道相识不应先知其名吗?”
“非也,非也。”女子哭笑不得道,“若相识必先知其名讳,那还记得全吗?”
“……”见冉泠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女子只是无奈地摇头,忍俊不禁。
“可姊之名,我肯定记得住的。”冉泠颇有些骄傲地说道,她插着腰,像只骄傲昂首的孔雀,“姊别欺我小,其实我记性超好的,就比如兄长,迦尔,安赤姐姐,康姨娘……好像就这些了。”
女子似是一愣,随即转念一想,只得无奈笑道。
“叶扬溪。”
——
“冉泠!”似是已至正午,艳阳高照,芳草萋萋,清香淡化了满天烂漫,似乎这片桃林下,那深埋进落红的血花铁锈都消失灭迹了。
冉泠悠悠转醒,她恍惚地睁眸,眼前的阑珊夜色逐渐淡去,刺目日光直取眼眸,晶莹透明顺着脸颊流下的血,凉飕飕的,惊得枝头摇摇欲坠的娇花不慎跌落,最终在懊悔与不愿中,化作春泥。
其实此刻,冉泠睁眸,竟不见满天桃红,倒是沙包大的拳头正在慢慢逼近。
她猛得倒吸一口,下意识一掌扇过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惊得沙禽跃起,水波荡漾。
游夏枝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脸颊上清晰的红印还未消退。
“寒清!”冉泠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一边寒清正一旁担忧跪坐在游夏枝旁查看红印,闻之,微微点头,然后一本正经道:“你怎么知道我患不治之症的?”
冉泠一噎,她静静地观望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眼角有些湿润了。
或许重现亦如生吧。她自我安慰着,眼里却蓄满泪水,若是闭眼,只怕将会溢出。
冉泠抬起手,借风藏泪,不久,泪沾衣裳,浸湿袖口。
“你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满大街都是,都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哎呀,没事,只要给够几文钱,足以养家糊口,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主子做好。”他醉醺醺道。
“你……不怕吗?”她胆怯问。
“怕?”他长叹一声,“哎,人这一生最怕的便是一贫如洗,最喜的则是两袖清风,可你要想这样,就需要地位,需要银子,才可有资格。”
“为什么?”她不明所以问。
“指鹿为马,咱能说啥?”他摆摆手,脱口而出。
“走吧。”冉泠终是起身,“已至午时,不早了。”
两人纷纷起身,寒清偷偷凑上去,在游夏枝泛红的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
游夏枝怔住了,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寒清,瞧见那双含满爱欲的凤眸,脸刷的红了,分不清哪是挨打,哪是羞怯。
冉泠:“……”寒清终归是寒清,街上一遇到俊美男子就恨不得扑上去,到伊花院更是如此,左拥右抱,哪还是清白之身。
而此刻,冉泠不知道的是,那个敢爱敢恨,滥情露骨的寒清,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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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如生:作者,咱做个人吧。
作者:什么?等等你再说一遍。
如生:……
寒清:作者一定有什么大病,怎么能这样说我T^T
作者:事已至此,就别说这么多了,大不了多给你点工资-_-||
寒清:好嘞,那我去歇息了,拜拜*^_^*
作者:???
楚千烟:谁还记得我-_-
作者:快了快了。
冉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作者:马上出场了,来不及了,认命吧。*^_^*
冉珩:……
游夏枝:作者,你能快点吗?
作者:快了快了,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