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更年轻的布鲁斯。
稍有些青涩的英俊面孔上，犹疑如同露珠垂于叶尖一样在他的脸上浮现。他抬着手，维持着敲门的样子，显然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开门。
在看见你的一刹那，他整个人愣在那里，只知道盯着你看，目光却充满了哀伤与怀念。
仿佛他正置身于只有他一个人的雨夜，此时隔着水汽注视着你，一切都是朦胧又湿润的。
你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把他拉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顺从得让你难以理解。
按照你的理解，他们抛弃了他们世界里的你来到主宇宙，显然对你没有一点感情了才对。但是破晓诡灯的表现让你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
起码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在你的记忆里，破晓诡灯已经很少会露出这样偏向于脆弱的神情了。自从你把他带回家之后，更多时候的他都像一只警惕的名贵猫咪，戒备着你，却又渐渐软化下来。他总是注视着你，在你靠近过来的时候会克制住自已后退的本能——也许是为了不想在你面前露怯，也许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抗拒你，只是不习惯。
在你第一次和他见面之后，他已经很少会显露出这样的痛苦神情了。现在他的样子，就好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又失去了什么一样。
你承认你心软了一瞬。
过往的那些记忆从长河里翻涌上来，此刻连带那份情感一并交付于你。
我明明把小少爷养得那么好，他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你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他的脸，他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原本的心软转化成了愕然，你保持着向他伸手的姿态，困惑中夹杂震惊地看着他。
破晓诡灯却别过脸去，他此刻必须疯狂告诉自已，你不是他世界的莉莉，才能够忍住不立刻把你带走。
他不想吓到你，更不想让你讨厌他。
放任自已的情绪来找你，已经是他能为自已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尽管他的本意是来提醒你，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可能会出事，以此提前博取你的好感。
破晓诡灯抿了抿唇，他克制住自已的情绪，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冷酷，甚至不近人情：“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布鲁斯·韦恩。”
他低低地，语气却不知为何混杂了莫名的不满：“不是你的未婚夫……”
你要被气笑了，明明是他抛弃了他世界里的你，跑到主宇宙去帮巴巴托斯开辟道路，现在却摆出了一副好像是你抛弃了他的表现。
你收回了手，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让破晓诡灯从自已负面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某种特殊的求生欲让他一时有些不敢说话，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的表情，犹犹豫豫不敢把原本准备好的话继续说下去。
破晓诡灯小声地喊你的名字：“莉莉？”
他明明比你要高，和你讲话的时候却把姿态放的很低，有的时候还会很没有安全感地盯着你，生怕你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你想生气，但又有点生不起来气。
最终你只能叹了口气：“你的语气，就好像你想做我的未婚夫一样。”
“所以，这一次你还是打算用你的灯戒向我求婚吗？”
“……什么？”
破晓诡灯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好像大脑完全没有办法处理现在的情况，所以只能很艰难地维持站立的姿态，一双漂亮的眼睛愣愣的。
你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右手——这次他没躲开。
绿灯戒就在他的右手中指上，你垂着眼，慢慢把他的绿灯戒拔下来。
他终于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你的手。
他还没有特别的清醒，身子轻微地颤抖着，在一次深呼吸之后，他死死地盯着你，几乎说不出来话：“……你怎么知道？”
不……不对，在他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自已向莉莉求婚的内容，但是他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反问而不是否定。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记忆是错误的？”
罗宾王的话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破晓诡灯握紧了莉莉的手，他忍耐着突然从脑海中泛起的疼痛，努力地从空气中获得氧气，却如同一条上岸的鱼难以获得。
你不明白你试图和破晓诡灯相认的话怎么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但是看见他难受的样子，你又没办法狠心一点。
他抿紧了唇，剧烈的情感起伏让他的眼眶微微泛红，那双在你面前永远柔软明亮的眼睛此时如同一汪春水般湿润。黑亮的睫羽轻轻颤抖，明明是很想和你说点什么的样子，却不知道是因为没能反应过来，还是以往下意识的贵族式矜贵阻止了他。
“莉莉……”
他只知道喊你的名字，抓住你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想要牵动你去碰碰他，又生怕让你不满，所以用了力却又不敢用力。
你顺从他微弱的力道动了动手，他就很快把左脸贴在你的手心，你能感受到他的睫毛轻轻扫过，如同一根羽毛点过你的心尖，传来细微的痒意。
破晓诡灯已然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看着你，一遍又一遍念你的名字，时不时想要吻一吻你的掌心，却又害怕你拒绝，所以只好用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看你。
你真的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了，只能顺从自已的心意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
在你退开的那一瞬间，他迅速地追上来，却又突然强迫自已停住，只是看着你。
他的温度从你的手心传递过来，让你错觉他的视线是有着滚烫温度的熔岩。
但是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嘴角——你忘了你涂了口红了。
你伸出手去想要抹去口红的痕迹，门口却又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击声。
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有了一种诡异的“被捉奸”感。
破晓诡灯眨了眨眼睛，他这次大胆地吻了吻你的手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躲起来就好，不会被发现的。”
等等，这样的话，“被捉奸”感不就更强了吗？
你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已经躲在整个化妆间的一处角落了。
为什么不躲进试衣间啊，那里放了一大堆婚纱，大得很啊！
没办法，事已至此，你只能板着一张脸打开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