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这时候开张不久,人最多的时候是夜里,这会儿太早,没什么人。
江限点了几串烤肉,付了钱,坐在张泽安桌对面。
“请吃的谢我?”张泽安看着店里老板烤肉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是,感谢你出手相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明显江限说的有点敷衍,客套话一句接一句,有些逗张泽安的意思。
张泽安瞬间撕破了脸,哼了一声:“校霸还需要我救,那可真是神了。”
江限微微低下头,嘴角上扬,轻声笑了一下。
原本阴沉的脸好像在此刻都被化开,对江限来说,这是多么久违的笑。
张泽安把这个很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原来江限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附近有一个梨涡,特别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它很有感染力,张泽安看着江限的梨涡,眼神逐渐看向江限的那张脸,在他注视不到的角度也莫名的笑了。
江限收回笑,有点正经的看着张泽安:“对了,上次你想跟我说什么?”
张泽安想问哪次,脑海中却自动脑补了画面,迟疑了片刻,还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没有去学校。”
这话刚说出来,老板就在张泽安耳边说着:“小伙子,你可得好好给我劝劝他。”
他好像是对江限有些生气的语气,张泽安撇过头,见着了老板,瞪着眼睛,“你不是……那个卖早餐的老板吗?”
江限解释道:“他是伍叔,这家烧烤店才是主店,早上卖早餐,晚上卖烤串。”
伍叔双手叉着腰,瞪着江限:“别跑题!你这孩子,好好的书不念,非要到我这儿来打杂。小伙子你看看能帮我劝劝他吗?我说的话他一字儿不听,跟个倔驴似的。”
江限给了伍叔一个眼神让他别说了,伍叔这才离开。
江限转过头就对上张泽安的脸:艹
张泽安:……
两人尴尬了一阵,一时不怎么开口,张泽安其实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这是江限的事,追问下去的话反而会有些让人反感。
张泽安叹了口气说:“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好追问下去,或许你有自已的打算吧。”
“没什么打算。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再读下去。”
张泽安一脸疑惑,江限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道:
“我父母离婚,小姨一个人把我带大,我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色让他出钱供我读书。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出去自已挣钱。
哼,那些人看我是个未成年,都不敢要我,只有伍叔让我装作员工实际收留我。”
江限说:“那你那天在巷口……”淋雪。
“和我小姨吵了一架,她让我想清楚是否真的愿意退学。其实我想她如果没有带着我这个累赘,这个时候她也应该有了家庭,生了一个懂事的小孩儿,不会为了我去四处奔波。”
刚来搬来南淮那会儿,江限刚八岁,江限的小姨江怡宁一边租着房子,一边顾着平时的衣食住行和江限的学业。
在南淮的收入虽然换作以前在槐乡确实高,但物价也高,江限姥爷给的存折几乎五年后就所剩无几了。
那次吵架后,江限坐在校门外的巷口,看着那些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有说有笑的回家,若是江限他也应该如这些少年一般,似乎真的在思考他小姨的话。
伍叔这时把烤好的肉串端上桌,把手套摘下坐在桌边椅子上:
“但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想退学,就不替你小姨考虑考虑?辛苦拉扯你读书这么多年,绝对不想看着你还没成年就出来打工,你能干些什么啊?”
张泽安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看着江限缓缓低头,其实他知道,江限顾虑的无非是他小姨。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确实不易。
张泽安拿起一串烤肉递在江限面前,说:“你犹豫了,你的行为告诉我,你不想退学。”
江限听后顿时愣了一下,看着张泽安,眼里有说不清的思绪。
江限没有说话,也并没有接过张泽安递来的烤肉,而是在盘里拿了一串一语不发的低头吃着。
张泽安也再没多说些什么,他似乎觉得,如果江限自已没有想通,别人再怎么劝也是无功而返。
江限喝了些酒,但在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呆呆的看着店门外。
下雪了。
“你该回去了。”江限看着门外的风雪有些大,劝道。
张泽安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伞,是此前的一把,递给江限:
“下雪了,你拿着伞也快点回家吧,我叫了人接我。”
张泽安话音落下,就把书包挂在肩头,走出了门外。
江限看着手里的这把伞,想起了第一次张泽安替他撑伞挡雪,那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同龄人里唯一一个不畏惧他,为他遮过寒冷的人。
江限的眼圈有些红润,伍叔从他身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有了这么一个朋友。”
江限心道:朋友吗?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过去,他还愿意和我这么一个人做朋友吗。
江限有些失落的道:“我们还不是,没有那么熟。”至少张泽安应该还没认可,我们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但江限不了解的是,有些人只见过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却能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对于朋友的定义,在每个人的字典里的朋友解释都不同,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