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的路,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丝疲惫。
张泽安喘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然后看着跟在身后的江限。
他已是筋疲力尽,在半路上因为苏向恒开玩笑开大了,江限追着揍了他一路,现在更是没了力气。
江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喊:
“哥哥,我好累啊。”
张泽安拿出包里的纸,然后擦了擦江限头上留下的汗。
张泽安的手有些冰凉,指腹轻轻摩挲过江限的脸颊。
江限有些呆呆的望着张泽安,眼里透出一股模糊不清的蕴意。
张泽安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谁让你去追苏向恒的。”
江限眼里很正经的道:
“那我追你。”
在张泽安眼里却是不正经,教训道:
“你也不想想,要走这么远还随便浪费体力,你是和苏向恒闹过头了吗?脑子都不好使了。”
江限搂着张泽安的脖子,笑道:
“这不是有哥哥吗?我走不动了你就背我。”
张泽安有些苦笑道:
“别,我可背不动你。留点力气吧,别到时候真倒在路边了。”
江限很不服气,道:
“我走的动,我力气大着呢。”
张泽安一脸不屑的看着江限,好像在说,我就看着你吹。
江限把挎包移到了前面,然后站在张泽安的面前,一把将他背了起来。
张泽安一阵惊慌,然后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着急道:
“喂!你干什么?两大男人这样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快放我下来。”
江限咧着嘴角,得意的笑道:
“怎么样,哥哥,你还小瞧我吗?”
江限的耳根通红,心跳瞬间加快,像惊飞的鸟儿,扑通扑通乱飞。他急道:
“不了不了,快放我下来。”
江限这才将他放下来,看着张泽安红得滴血的耳朵,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动静震惊了跟在后面的同学,全都纷纷炸开了锅一样,不停地讨论。
张泽安走在前面不知背后的议论,但江限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来不喜欢别人背后的议论,听到别人在说他什么,实在是忍不了。
况且他们议论的还有张泽安,瞬间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回头给了她们一个眼神。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充满了狂如骤雨般的愤怒,眉头紧锁,脸上瞬间没有了刚才的笑容明媚。
那些人瞬间害怕的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像没头苍蝇般面面相觑。
江限收起了那股怒意,然后跑过去紧跟着张泽安。
苏向恒走着走着,突然泄气道:
“我走不动了!”
许然星走在旁边笑话着他:
“哈哈哈,谁叫你这么欠揍去惹江限呢。”
苏向恒和她斗着嘴,一旁的林栖看见了张泽安的下颚处流了挺多汗,上前递给张泽安一张纸。
张泽安连忙谢道:
“不用了,我带了纸巾。”
林栖连着点头,从包里递了一瓶水给他:
“要喝水吗?带多了有点重。”
张泽安问道:
“真的?”
林栖的眼睛像是发着光一样,清澈明亮,连连点头。
张泽安这才接过水,喝了一口,眼睛贼尖的江限立马就盯上了那瓶水,说:
“哥哥,我也想喝水。”
话音刚落,张泽安就将水递了过去。
苏向恒和许然星斗嘴累了,苏向恒盯着江限正喝的水就央求着:
“江哥,喝点呗。”
江限扭紧了瓶盖,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着他,说:
“不给。”
苏向恒一听不乐意了,立马从江限手里抢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
“真小气。”
于是又是江限的一顿暴揍。
*
到了目的地,所有的人都原地停下脚步原地休息。
“都累成狗了,还参观个屁啊。”苏向恒揉着腿抱怨着。
许然星揍了他一下肩膀,吹了吹刘海:
“你蠢啊,老师说让我们休息一下吃完饭才去。脑子是被揍傻了吗,这么不好使。”
午饭后,领队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林栖拿着上次做攻略的本子,问着坐在面前的四人:
“我们上次没去成的古镇现在要不要去逛逛?”
四个人商量着,决定一起去。
苏向恒去前面领队老师那里拎了几瓶水,张泽安跑去上厕所。
这栋酒店里的厕所洗手池是公用的,张泽安刚走出厕所想出去洗手,就听见外面有两个女生在洗手池边讨论着:
“哎,你听说了吗?一班的那个江限在半路上背张泽安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经常见他们在一起啊。说不定是要好的兄弟。”
“这事儿好多人都在传,江限肯定对张泽安有意思,他还叫张泽安哥哥呢。”
“啊,可他们俩是男的诶。”
“男的怎么了,现在的时代两个男搞在一起也不觉得什么。”
“咦,我理解不了。”
“反正我和其他姐妹一样,就算不是真的,随便磕一下也没事儿。哎,我跟你说,江限每次叫张泽安哥哥的时候声音都好温柔,好有磁性,啊啊啊,两个人都这么帅,成绩也好,天生一对!”
待外面的人声恢复寂静的时候,张泽安才缓缓走出来。
到洗手池边,他放水洗了洗手,然后弯着腰,接了一捧水,向脸浇去,平复了心情。
张泽安看着镜中的自已,像从脖子上烧出一团火,烧到了耳根,怎么浇也浇不灭。
不,那只是她们闲着没事吧,这种莫须有的事,我紧张干嘛?还害羞,耳朵红个屁!
张泽安心里暗示了很久,平复了一下心情。
苏向恒在门口等了张泽安很久,刚看见张泽安出来,他就说:
“张哥,掉厕所了?我们等了你这么久。”
张泽安用手蜷成拳抵住嘴,轻咳了一声:
“哦,耽误了一会儿。”
“快点走吧。”
林栖领着队,在前面带着他们穿行,古镇很大,巷子很多,有时候他们几乎会被绕晕,但许然星记性很好,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出路。
这里和水巷的房屋差不多,都是古木色,门上还做了一块牌匾,是当地的人亲自雕刻,每一块的字迹都不同,有些行云流水,有些遒劲有力。
这些古木雕琢的东西一览如云,每一次路过观赏,都让人赞不绝口为之震撼。
走到古道和水巷的夹道里,林栖查了一下手机,说:
“导航显示前面已经不是古镇的旅游点了,咱们倒回去吧。”
“好啊。”苏向恒手里啃着在街边买的槐花饼回答道。
江限却没有掉头,而是呆呆的望着前面的夹道,眼神一丝留恋的意味闪过,有些让人难以察觉。
张泽安向他们招了招手,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江限待会儿就来。”
她们三人走了,张泽安侧过头看向江限,眼里尽是笑意:
“进去看看?”
江限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恍惚的与张泽安四目相对。
没有人比张泽安更懂江限的了,他知道此刻江限在想什么。
他们携手并肩走进夹道,这里沿路尽是槐树,槐花到了花期,白色的花落满了一地。
带着热气的风一吹,那股清新甘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凑到他们的鼻子边。
走过槐树夹道,里面是一面长满藤蔓缠绕的石墙,感受到了一股凄凉,这里已经有两年没再有人了。
江限扒开藤蔓缠绕的木门,走到院子中央,环视四周。
这里和以前一样,老槐树的根依然暴露在外面,地面被撑得坑坑洼洼。老槐树的枝叶茂盛,只有依稀几束光洒下来,露出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带着一丝静谧。
夏天炎热,但站在槐树下却一点也不觉得闷热。
江限目光投向树下的石台,往事历历在目。
江限心道:原来,我在童年时光里就已经得到了我如今想要的一切。
是啊,那年的他身边有扶着摔倒的江限的姥姥,有骂槐树根撑破地面导致坑洼的姥爷,还有端着刚烙好槐花饼的母亲。
虽然父母感情不和,但他们却在江限年龄尚小的时候很考虑他的感受,从来不在他的面前吵架,至少,童年里有段时光是非常幸福快乐的。
张泽安看着江限怀伤的脸,看见他的眼圈慢慢发红,自已的心里也有些哽咽。
张泽安缓缓走向江限,喊了一声:
“江限。”
江限撇过头,他的鼻子还有些泛红,听张泽安叫自已,回过神看着他。
“夏天到了。”你再也不用惧怕冬日的寒冷了。
江限听后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意识到。
如今一切安好,他的身边有了张泽安,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早就被冬日里的白雪吞噬到黯然失色,却将我的青春浓墨重彩了一笔。
从此我不再惧怕岁暮天寒,而是你的满腔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