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姜府的热闹温馨相比,紫禁城的坤宁宫内,却是一阵人仰马翻,乌烟瘴气。
室内“砰”地一声,杯盏碎地。
大燕朝最尊贵的女人,此时正满脸怒容,面目狰狞到扭曲。
“醒不过来,怎么会醒不过来?”
“定是你们无能!滚,再换一批太医过来!”
“治不好公主,本宫将你们拉出去统统砍头!”
伺候在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谢皇后浑身气得发抖,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牵制住了她,她这会早已下令将姜酒宁那个贱人抓起来,碎尸万段!
李欣然虽说不成器,却会黏着她撒娇,是她亲自带在身边如珠如宝养大的。
虽说气恼她一门心思扑在顾长枫身上,可如今她面容苍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她这个做娘的剜心似的疼。
谢皇后脸色铁青,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姜酒宁,都怪姜酒宁那个贱人!
不仅抢了欣然的婚事,还把她害成如今这副模样!
若不是姜酒宁如今担着燕北王世子妃的名头,事情棘手了一点,她现在定然是凉尸一具!
太医们擦着汗,小心翼翼地退下,片刻后,又一批太医提心吊胆地走了进来。
可结果仍然是一样,公主脑袋受了重创,内有瘀血,情况不妙。
七天后能醒来便无事,若是醒不过来……
成日混迹在皇宫中,太医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他们下了这样的结论,李欣然苏醒的机率等同于微乎其微。
谢皇后踉跄着退后一步,难以接受这个结果,脸上血色尽褪,一口气险些呼吸不上来。
却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进来通传,“皇后娘娘,大皇子求见。”
谢皇后面色不善,“他来做什么,让他滚!”
李欣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谢皇后迁怒于他,自下午回宫后就将他晾在外面,避而不见。
只不过,此时李霁暄已经一脚踏入了殿门,显然听到了刚刚她的训斥,面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片刻后,已经掩饰住眸中的愠怒。
谢皇后见他出现,冷哼一声,别开眼。
李霁暄大步上前,恭敬一揖,“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
谢皇后嗤笑一声,双目蒙上了冷意,扭头指着他怒斥,“认错有什么用,你妹妹能醒来吗?”
“赤霞岭内,你分明知道是姜酒宁下的毒手,为何不把她抓起来直接处死了事?!”
“你就是顾忌着顾长枫身后的兵权,不敢也不想得罪了他,所以罔顾你妹妹的性命,本宫说的对不对?!”
李霁暄低垂着头,面色紧绷,袖中的拳头猛地攥紧,青筋毕现。
谢皇后这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字字句句戳中了他的心思,他辩无可辩。
只不过……
李霁暄沉声道:“母后英明,儿臣不敢有所欺瞒。”
“儿臣早知欣然在跑马比赛时有所布局,却还未加阻拦,致使妹妹身陷险境,是儿臣的过错。”
谢皇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这话避重就轻,直接将置之不理变成了一时失察。
他倒是推得一手好锅!
李霁暄抬起头,眉梢上扬,“儿臣今夜罔顾母后的命令硬闯进来,实则是有一桩喜事要分享给母后知晓。”
谢皇后气极反笑,如今李欣然昏迷不醒,生死难料,他竟然还敢说有喜事?!
李霁暄见她脸色不善就知道她所思所想,连忙趁她发作之前开口,“母后暂且息怒,儿臣要说的这件喜事,事关母后今后几十年的尊贵荣华。”
谢皇后神情一顿。
李霁暄见说动了她,心中冷笑。
母后端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慈母姿态,可一但涉及自已的切身利益,还不是统统可以摒弃?
亲情?
呵,他嗤之以鼻。
身为皇室中人,他坚信,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人!
李霁暄沉声道:“事关重大,母后先摒退下人,儿臣再细细道来。”
谢皇后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朝左右使了一记眼色。
宫女太监立刻鱼贯而出,将宫殿门从外合上。
李霁暄见闲杂人等已经退下,也不急着说事,先将谢皇后扶在凤椅上落座,为她倒了杯清茶,这才轻声开口。
“母后,刚刚顾长枫派他的贴身侍卫报上来了一件您绝对意想不到的事。”
谢皇后一听这个名字就来气,“怎么着?他是为姜酒宁求情来了?”
李霁暄轻笑一声,摇头道:“若仅仅是这件事,儿臣怎会大半夜扰了母后。”
他俯身朝她耳语了几句,谢皇后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已的耳朵。
“此事千真万确?”
李霁暄勾唇,“如假包换。”
谢皇后缓缓咽下一口茶水,脑中消化着这个重磅消息。
顾长枫身中剧毒,活不过二十岁。
此事虽说是秘辛,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消息到底还是传进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从前她便是因为这样,千方百计想阻挠李欣然嫁进顾府。
可李欣然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寻死觅活的非顾长枫不嫁。
昭平帝亦是想借联姻之事绑上顾家,她没办法,便半推半就应了这桩婚事。
可世事不如人料,半路杀出姜酒宁这个程咬金,先一步搅黄了赐婚。
谢皇后愤怒之余又松了口气。
李欣然计不如人落成这副模样,她想着,反正顾长枫离死不远,等他一死,捏死姜酒宁,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可李霁暄刚刚说……
顾长枫的毒竟然能解了?
谢皇后脸色变得飞快,转瞬之间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既然他的毒能解,他为何偏偏告知于你,莫非……”
李霁暄剑眉微挑,目光难掩得意,“母后英明,一切皆如母后所料。刚刚顾长枫送过来两则消息,他的毒得已根治这是其一。”
“其二,他已向我投诚,愿意倾尽全力支持我夺取东宫之位。”
谢皇后眸光眯了眯,“他真这么说?”
李霁暄答的飞快,“这是自然,我乃中宫嫡出,由我担任太子实乃名正言顺。”
“顾长枫不过是一个空有头衔的病弱世子,又瘸又无能。虽说能解毒侥幸捡回一条命,可他在京中无权无势,必然要仰仗我。”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