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李霁暄瞧了一眼屏风后昏迷不醒的李欣然，才意味深长地道：“更何况姜酒宁做出这种恶事，顾长枫为了保下她，也不得不拿出一点诚意来。”
谢皇后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踩着你妹妹的命去攀那太子的位置！”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李霁暄心中冷笑，以他对母后的了解，她已然接受这个提议，此刻不过是在装腔作调罢了。
他态度又恭谨了几分，“儿臣不敢，太医刚刚有言，欣然是暂时昏迷，并无性命之忧。”
“这几日，儿臣必定遍访名医，倾尽全力将欣然救治过来。”
“只不过，儿臣与顾长枫如今既为盟友，他心仪姜酒宁，还请母后暂且忍耐，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他话锋一转，眸光沉沉地盯着谢皇后，“母后应该也不想，让锦绣宫那位登上太后之位吧。”
锦绣宫是许贵妃的居所。
许贵妃出身显赫，娘家是世家大族，亲爹又是当朝丞相。
她所生的二皇子李霁意更是他登上太子之位最大的绊脚石！
倘若李霁意将顾长枫拉拢过去，那他夺位之争必定落了下乘。
谢皇后冷冷喝道：“放肆！”
李霁暄立马低头，“儿臣出言不讳，顶撞了母后，儿臣知错！”
谢皇后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表面恭敬实则威逼的儿子，觉得陌生又熟悉。
半晌，她叹了口气，“罢了，你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等到李霁暄离开，陈嬷嬷走上前：“皇后娘娘凤体金贵，没必要为了个低贱之人费神。”
谢皇后一手撑着额头，脸色阴郁，“姜酒宁那个贱人残害我儿至此，我岂能让她好过？！”
陈嬷嬷愣住，大皇子出门那会，满脸风光得意，像是劝住了谢皇后，怎么还会……
她随身伺候谢皇后已经二十余年，知道她手段狠辣，说一不二。
主子既然不痛快，做下人的当然要想办法为她分忧。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五日后就是中秋佳节，娘娘不如向皇上提议，在宫中举办中秋夜宴。”
“姜大姑娘踏入皇宫，那就是来了娘娘的地盘，还不是您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陈嬷嬷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这后宫之中若想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轻而易举。
只不过……
“奴婢听说那顾世子对姜大姑娘很是看重，若是姜大姑娘出了什么意外，万一世子追究下来……”
谢皇后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俩才认识多久，难不成还会为她要死要活不成？”
“那太液池中的荷包开得正盛，姜大姑娘赏花入了迷，一时失足，意外落水致死，顾长枫又能去追究谁？”
陈嬷嬷笑道：“娘娘英明。”
……
姜酒宁腿上的伤不严重，休养两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两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看看话本子，日子过得都很惬意。
暖风和煦，微风习习。
姜酒宁撑着额头坐在亭边，懒洋洋地抬起手，鱼食从指间缝里流泄出一零半点，立刻引来池塘中的游鱼一顿哄抢。
日子很美好，除了……
“姑娘，这是大公子今日所习的字。”晓冬上前，硬着头皮将一张宣纸递给她。
姜酒宁闻言，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洒落出去，深吸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才伸手接过。
饶是她做好了准备，看到上面的字迹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擦！这是什么玩意？鬼画符吗？”
晓冬往纸上瞧了一眼，弱弱地说，“姑……姑娘，你拿反了。”
姜酒宁：……
“呃……失误失误。”
她默默地将宣纸掉转过来，定睛一看。
好家伙，完全没差别！
无论是正着看还是反着看，反正是用纱布擦屁股，给她漏了一手！
自从牢房那晚出来后，第二日她就跑进姜原茂的院子，原以为他该头悬梁、锥刺骨，好好学习，奋发图强。
可结果怎么着？
日上三竿了，他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记得昨晚放了什么屁！
姜酒宁取过一碗茶水就将他泼醒，开始督促他学习。
这时姜酒宁又发现了一件事，她这位草包兄长，字写得说是狗爬都抬举了他！
字迹无法辨认，写出了文章又如何，根本没人看得懂。
没办法，她只能让他临摹字帖，今日便是第二天。
姜酒宁揉了揉眉心，将宣纸一把丢开，此刻莫名和辅导小学生的家长有了共鸣……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女声忽然从亭外响起。
“姐姐这是怎么了？”
姜青青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她将地上的宣纸捡起，“这就是大公子写的字吗？果然狗屁不通！”
她满脸嫌恶地将宣纸丢开，“草包就是草包，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姐姐该不会指望他金榜题名吧？”
“他若是能高中，咱们姜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怕是都要盖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酒宁轻掀眼皮，“姜青青，你别逼我抽你！”
姜青青眸光微动，半点不曾后退，反而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凑近她几分，“姐姐别动怒，你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大哥就不要笑话二弟了。”
姜酒宁没开口，晓冬已经跳了出来，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空口白牙诋毁世子妃的名誉！”
姜青青拢了拢鬓发，语气轻蔑，“这哪是诋毁，分明是事实。”
“再说世子又瘸又废，走几步都得喘上一喘。世子妃又如何，姐姐嫁了过去，指不定过几年就得做寡妇。”
她说着，上前一步，在姜酒宁耳边道：“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姜酒宁眉头皱了皱，她怎么觉得，这女人是故意激怒她呢？
之前吃过教训后，姜青青这段时间恨不得绕着她走。
哪敢像现在这样，大放厥词。
就在这时候，姜酒宁从廊外树外的间隙，看到走来了几个人，怕是很快就要来到此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她勾唇轻笑，同样也低声和她耳语，“妹妹，你一定希望我现在气个半死，再狠狠扇你一巴掌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