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和煦,透过窗棂的缝隙隐约倾洒进室内。
合上暗门后,叶慕澄便抱着林舒晚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她低头确认完这具身体并无大碍,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林舒晚:“可以了。”
林舒晚微笑着点头,身形一晃便融入进了那道纤瘦的身体中。
淡蓝色的光芒清澈柔和,宛如潺潺流淌的溪水,轻轻地包裹至她的全身,而后又如青烟般转瞬即逝。
紧接着,林舒晚轻微抬了抬指尖,缓缓睁开那双漂亮清冷的眼眸。
叶慕澄旋身坐在床榻边缘,半侧着身子与她四目相对:“感觉如何?”
“很好。”林舒晚甚是怀念的看了看自已不再是透明的双手,迫不及待的撑起身子就要下榻。
然而脚上突然袭来一阵无力感,致使她猝不及防向前倒去。
叶慕澄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她欲要摔倒的身子扶住:“你的灵魂太久没回归本体了,一时间需要适应。”
林舒晚愣愣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叶慕澄,心中瞬间犹如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她张开双臂将其抱了个满怀。
叶慕澄神色微愣,感受着她微微颤动的身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林舒晚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璀璨的曙光,这道曙光自遥远的天际而来,穿过二十余载的光阴,驱散自已所有的黑暗和阴霾。
“谢谢你……”热泪打湿了林舒晚的眼眶,可她脸上却洋溢着笑意,“真的很谢谢你能来救我。”
叶慕澄后知后觉伸出双臂回抱住她,无奈笑笑:“不是说了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礼数吗,怎么还道谢?”
“这不一样,”林舒晚抱着她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哽咽道,“这次若不是你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她被日日夜夜困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从最初的挣扎、恐惧到后来的麻木不仁。
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如此度过,可叶慕澄却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再次出现了她的眼前,比她所见过任何一道光芒都要耀眼夺目。
“没事了,”叶慕澄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舒晚,欢迎回来。”
-
魔宫。
萧墨染诧异地看着正趴在窗棂前哼着小曲儿的叶慕澄。
自她从清泠宫回来后,就一直是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看着傻乎乎的。
萧墨染坐在书案前,撑着脑袋注视着她的纤纤身影:“这么高兴?”
“做了件好事可不就是高兴么?”叶慕澄随手拨弄了下窗棂前摆放的幽昙花,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坐在窗前,“如今舒晚平安无事,我也可以稍微放心点了。”
“你倒是挺会为他人着想的,”萧墨染意味不明的轻哼道,“平常也没见你为自已考虑一二。”
听见他似是关心的话语,叶慕澄忍不住又想挑逗他一番,笑了笑开口:“魔尊大人,你这般关心我,很容易让人误会。”
萧墨染闻言动作一顿,黑若深潭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眼前红衣女子笑得明艳动人,比妖艳的红玫瑰还要摄人心魄,活脱脱就是一个勾人魂魄的绝色妖姬。
他沉默片刻,转而收回目光继续批改着桌上的奏折,同时还不忘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做梦留着睡觉时再做。”
叶慕澄也不恼,转而换了另一个话题:“算算时日,你明日应该就要带我去别处办事了吧,不得先跟我说说看是什么事吗?”
“可曾听闻梦幽岛?”萧墨染冷不丁问道。
叶慕澄点点头:“自然。”
这魔界之内,除了萧墨染掌管的魔域,还有着不少统领一方的妖魔霸主分布在五湖四海。
虽然大多数霸主都安分守已的以魔尊唯命是从,但还是存在少数居心叵测的妖魔,试图扩大势力来夺得魔尊之位。
毕竟,谁会不想登于顶端,掌握至高的权利呢。
而生活在这梦幽岛的妖魔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或许是觉得那里与魔域相隔甚远,萧墨染基本不会亲自前去查看,所以才逐渐肆无忌惮起来。
萧墨染娓娓道来:“本尊刚成为魔尊那会,梦幽岛的玄冥主就起了谋逆之心,不过被本尊揍了一回后倒是老实了不少,而在那之后,本尊也派人接替了玄冥主的位置来看守其他不安分的妖魔。”
“只是最近那玄冥主的修为有所精进,又再度动了恻隐之心,若是他策反众妖魔躁动起来,仅凭本尊派去的人很难镇压他们。”
叶慕澄低垂着眉眼,若有所思地继续拨弄着摇曳的幽昙花:“那你这次去梦幽岛,是想再揍那玄冥主一回?”
萧墨染微微摇头:“本尊想着先去查看下梦幽岛的具体情况,随后再寻个由头将玄冥主和别有居心的妖魔都清除干净。”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这次,本尊需要你的帮忙。”
闻言,叶慕澄倒是来了兴致,能让叱咤风云的魔尊需要她帮忙的事可不多。
她一溜烟儿地跑到书案边坐到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魔尊大人需要我去做什么呢?”
他言简意赅道:“挑事。”
“挑事?”叶慕澄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眉,好奇地问,“细说听听。”
“之前那个苏羽瑶你可还记得?”萧墨染淡淡问。
“记得啊,”叶慕澄想到什么,一脸意味深长地打趣道,“莫非魔尊大人又回心转意了?”
萧墨染瞥她一眼,目光冷飕飕的:“她父亲苏皓就是本尊派去看守梦幽谷的人。”
“所以呢?”她问道。
“她也住在梦幽岛,而自从上回你同本尊演戏将她赶走后不久,你我的关系就基本传遍了梦幽岛。”他答道。
至于具体是哪种关系,两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叶慕澄显然是没想到这事还能闹这么大,此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愣愣地与他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似是猜到了萧墨染的意图,但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所以你想让我以你妃子的身份去玄冥主面前挑事,等他被惹急了做出出格的事情后,你再给他安个伤害魔尊妃子的罪名砍他脑袋?”
“是以未来魔后的身份。”他纠正道。
叶慕澄:“……”
重点是这个吗?
且不说那玄冥主会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就算此事就这么成了,这对萧墨染日后的名声肯定也会大受影响。
叶慕澄不大理解为何要采用这种破绽百出的计划,认真同他分析这其中的弊端:
“魔尊大人,你听我给你捋捋,首先,你让我去挑事,这不就摆明了无理取闹的人是我么,在这种情况下,那玄冥主进行反击也在情理之中啊。”
“那又如何?”萧墨染理所当然道,“你既为本尊的魔后,那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若是敢对你大不敬,那就是最大的罪名。”
见他这般理直气壮,叶慕澄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你就不怕这么做的话,他们会在背后说你是昏君什么的?”
“本尊若是怕这些流言蜚语就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他淡淡道。
这倒是不假,毕竟魔尊这个宝座可谓是万人垂涎,一旦坐上了难免会落人口舌。
“不过你倒也不急于挑事,”他补充道,“玄冥主向来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若是他得知你是本尊的魔后,必定会将你当成本尊的软肋,以此用你来要挟本尊,届时本尊依旧能借机除去他。”
眼见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叶慕澄也就不再纠结这个法子究竟合不合适了。
毕竟她最喜欢的就是搞事情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当回红颜祸水,”她眼里闪烁着亮光,饶有兴致地搓了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瞧见她的反应,萧墨染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计划的破绽百出,只不过,他的真正意图并非只是除掉玄冥主这么简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