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霖的眼睛是肿的，看着像哭了很久。
他低着头，一路走进教室，在位子上坐下。
顾行之跟着脚步进去，坐到他旁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
宋予霖摇摇头，没吭声。
班主任不多时便进来，开始讲话，顾行之只能把想问的话先咽回去。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班上嘈杂着，各自准备回家。
顾行之收拾好东西，抬头寻找宋予霖的身影。
这个人刚刚跑得太快，他没来得及逮住。
望了半天都没找到，顾行之皱起眉头，走出教室，终于在后门走廊看到了坐在地板上的宋予霖。
顾行之轻轻叹口气，“你怎么了？”
宋予霖抱着自已的腿，眼睛红红的。
“我失败了……我没考上……”
顾行之愣住，他知道宋予霖的目标的。
他缓缓蹲下来，手犹豫了一下，拍拍宋予霖的肩膀。
“你……”
宋予霖深深呼出一口气，头靠在墙壁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
“去别的学校也是一样上学，我知道。”
他说着说着，哽咽了一下。
“可我只想待在你身边。顾行之……你懂吗？”
顾行之对上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浑身僵硬。
“……宋予霖，你什么意思？”
宋予霖沉默半刻，突然笑出来，眼角滑落一滴泪。
“你明明就知道的，顾行之。”
顾行之猛地站起来，手捏成拳头，咬牙，一字一顿说道：“我不知道。”
“你非要说这个吗？”
宋予霖扬起嘴角，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破败。
“那你想听吗？我可以跟你说。顾行之，我喜欢……”
“闭嘴——”
顾行之怒吼着打断，眼底一片猩红。
“顾行之！”
顾罹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匆匆跑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顾行之看到顾罹，有那么一刻恍惚，下意识叫了一声“哥”。
顾罹沉下脸，语气严肃，“这是怎么了？”
顾行之低下头，没有解释，手微微颤抖着。
“顾罹哥，是我惹他生气了。”
宋予霖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顾罹回头看他，有些不忍。
哭得怪可怜的。
再看旁边跟块木头一样的顾行之，顾罹一阵无语，狠狠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我替他向你道歉。”
顾罹拍拍宋予霖的背，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顾行之掐着自已的手，极力保持平静，没再看宋予霖一眼。
“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看你这么久不出来就上来找了。”
顾罹也没想到，找上来会看到两个小孩在吵架。
真是不省心。
顾行之伸手推顾罹的后背，“那我们走吧，哥。”
“哎不是……”
顾罹稀里糊涂被推着走了好几步，赶忙回头冲宋予霖喊。
“宋予霖！你爷爷在校门等你，回去注意安全啊！”
顾行之不管不顾，一个劲拽着顾罹走。
直到顾罹因为手腕被扯着疼，喊了一声，顾行之才停下。
顾罹嘴里吸着气，揉揉自已可怜的手腕。
“你这家伙，怎么力气变这么大了！”
顾行之侧过头，没吭声，明显心情不太好。
“你跟宋予霖是怎么了？没见你跟谁这么生气过啊。”
顾罹凑过去，但顾行之就是不搭理，也不愿意开口，只能放弃。
“行行行，有自已的秘密了是吧。”
说完，他掏出手机给顾若若打电话。
让她赶紧换好衣服，出去找温庭旭他们吃饭。
电话挂断，顾罹又看向顾行之，无奈。
“不愿意说就走吧，吃饭去。好久没见温庭旭和余梦了。”
顾行之沉默点头，一步一步跟在顾罹旁边。
为什么那么生气？
顾行之自已也想知道。
因为宋予霖的喜欢吗？
顾行之想说服自已说“是”，但内心明白不是那样。
只是，真正的答案让他有些迷茫。
提到喜欢，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但这个人本不该在这种情景当中出现……
顾行之坐在副驾，本不会晕车的人，现在却觉得头特别疼。
即使闭上眼睛放空，也没有好受一点点。
顾罹趁着红绿灯，侧头担忧地看他一眼。
“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顾行之摆摆手，有气无力的，“没事，哥。”
顾罹欲言又止。
从刚才到现在，这顾行之都怪得很，惹得他的心情都郁闷上了。
顾罹实在憋不住，开始一通数落。
前几个月顾行之不好好吃饭的事情，都被重新拿出来骂。
等他说够了，顾行之才扯扯嘴角，“哥，你越来越啰嗦了。”
一句话把顾罹气得够呛。
顾若若上车时，看到的就是两张臭脸。
“嗯？”
顾行之脸臭就算了，怎么连哥哥也？
她伸手越到副驾驶，拍了拍顾行之。
“这么难得，你惹哥哥生气了？”
顾行之连话都懒得回她，双手一抱，眼睛一闭，直接闭目养神。
“……臭顾行之！！”
与温庭旭他们见面还是开心的。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
要不是余梦在旁边，顾罹都觉得能把他灌到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一点不防备。
只是这个顾行之——
顾罹冷着脸，仰头把杯里剩余的酒喝了个干净。
要散场时，意识虽还清醒，但脚下已然有些虚浮。
顾行之抿着嘴，手下意识想扶，但最终捏成拳头放了下去。
他扭头看顾若若，“你扶下哥。”
顾若若没多想，应了一声，小跑几步到顾罹旁边，扶住他的胳膊。
顾罹轻轻摇头表示自已没事。
“顾行之，”他叫了一声，“叫个代驾。”
而后看向余梦，“OK吗？”
余梦无奈，“嗯，你们回去吧。我会把这人送回家的。”
话题的主人公——温庭旭已经躺在椅子上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此时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嘴巴咂吧两下，笑得开心。
余梦不轻不重地瞪了顾罹一眼，“下回，我可不让你们这么搞了。”
顾罹笑着，口气大起来，“这才哪到哪！”
等顾罹他们走了，余梦才一脚踹在温庭旭躺着的蹬腿上。
“你也是，真敢配合他喝！”
温庭旭无意识地“哼哼”两声，将醒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