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妹?”霍忠国一时间并没有太多想法,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婚后认亲时,只记得那的确是个很无礼的女子。
但,再无礼的女子,也只是个女子而已。
“既然是对母亲无礼,那便让母亲罚她就是,何必忧心,仔细伤了身子。”
霍美玉看着自家二哥面上那副轻巧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让母亲同二哥哥说吧。”
言罢,就要转身离去。
霍忠国连忙叫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只小巧的方形木盒,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珠翠图案,下面三个小字:萃华楼。
正是京里最时兴的首饰铺子出的东西。
那萃华楼说起来只兴起了几个月时间,里面所有首饰都分外别致,做工极为精巧,相应的,价钱也格外昂贵。
“路过萃华楼,进去买的,玉儿拿去玩吧。”
霍美玉接过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样式十分简洁的粉色珍珠耳环。
为了衬托那对价值不菲的粉珍珠,耳环没有多余设计,只两只白金圆环下坠着珍珠。但看得出,做工极为精妙,完全看不出任何打磨过的痕迹,巧夺天工。
霍美玉一眼便喜欢上了,对着霍忠国露出一抹真情实感的笑容来:“二哥哥有心了。”
霍忠国看着她的样子,与粉珍珠十分相称,笑着夸赞道:“好看,很配你。”
对于自家这个唯一的女孩,一家人都万般宠爱,哥哥们出门时便经常会带回一些小玩意儿讨妹妹欢心。
霍美玉收了耳环,倒也不急着走了。
“二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没有去早朝吗?”
霍忠国便拉着她一同往文氏屋里走,口中说道:“昨儿个领了差事,今日便要出门一趟,大约三五日回,正要同母亲说一声。”
文氏在屋里已经听到二人隐约的说话声,见到自已的大儿子进来,面色缓和了几分。
“是什么差事?怎的如此突然?”
“是博城修堤坝的事,”霍忠国接过春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这不是快开春了,钦天监说今年多雨,全国各地的堤坝都要修缮,我领了博城的差事,离得近,倒也不难。”
“不管远不远,出门也需得小心,”文氏叮嘱道:“多带些人,出门在外也别吝惜钱财。”
对于这个儿子,文氏是报以极大的期望的。安国公府之所以迟迟没有请封世子,正是她的小心思,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必能胜任这世子之位。
“儿子晓得了,”霍忠国答应:“对了,听妹妹说,母亲在儿媳那里受了气?”
文氏长叹一声:“可不是吗,这可真是娶进来一个祖宗啊。”
“母亲何必动气,有错便罚她就是。”
文氏再次叹气,将左其星折腾她的事说了一遍。
霍忠国听罢,怒目圆睁,拍案而起,口中喝道:“反了天了!我却是从未听说过如此做派的女子,实在不堪为人妇!”
霍美玉扯了扯他的袖子,揶揄道:“二哥刚才还让母亲不要动气,这会儿自已倒是气上了。”
“从未听说过,当婆母的还能让儿媳妇给欺负了去,这样的女子,便应将她撵出去才是!”
“我与母亲也正说这件事呢,若想如此,只能惊动父亲了。”
霍忠国眼睛眯了眯,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口中说道:“那便先让父亲处理,若是处理不了,那便等我自博城回来。”
不多时,霍忠国与文氏说完了话,又与霍美玉一同出了门。
霍美玉看着霍忠国的神色,目光转动,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听说,那左其星不是个好招惹的,从前有人雇了星罗会的杀手,都没把她怎么样。”
霍忠国嗤笑一声:“没看出来,还是个有本事的。”
多了他也没说,在这上京城,想让一个人不明原因的消失,绝对算不上难事。
霍美玉顿了顿,看向霍忠国,一语双关道:“那,二哥哥定要小心。”
“小妹放一百个心,二哥这便走了。”
他要先回自已院子拿了行李。
思量院中,王芳苓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了,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笑问:“与母亲辞行了?”
霍忠国点了点头,道:“这几日我不在家,家里有事多照看着些,多去陪美玉说说话。”
王芳苓已经将他出门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放在案几上,这会儿口中应承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霍忠国对上她的目光,咧嘴笑了笑,道:“等我回来吧,今日时间不够了。”
“说些什么荤话呢,”王芳苓伸手便去捶他:“我问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霍忠国摸了摸头,他还能忘记什么。
见他如此表情,想来是真忘了,王芳苓便带着些羞赧的提醒道:“我听说,昨儿你去萃华楼买了东西?”
霍忠国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买了一对耳坠子,今儿在院子里看到美玉,便让她拿去玩了。”
王芳苓当下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从小厮那得知,夫君昨日在萃华楼买了首饰,自然觉得是要送给她的,可谁知竟是白欢喜了一场。
想到刚才她那含羞带怯的提醒人家的样子,王芳苓一时脸都红了,只觉得委屈的不能自已。
“怎么了?”霍忠国对此浑然不觉,看着王芳苓眼圈都红了,这才觉察出她的情绪,拧眉道:“你当嫂子的,不会连这么个小玩意也放在眼里吧,美玉是咱们府里头唯一的女孩,翻过年就要议亲了,我们多宠着她一些也是应该的。”
“怎么会,”王芳苓咬牙忍下了心中的委屈,强笑道:“我自是不会与小妹争什么的,少不得明儿个还得挑两样东西给小妹送过去呢。”
霍忠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这才对,做嫂子的,大度些准没错。”
他说完,便提着行李出了门,与等在门口的小厮茂祥一起出了府。
留在屋子里的王芳苓却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
自她嫁入国公府,丈夫便事事以小姑子为先,还反过来要求她孝敬婆母、善待小姑,可是谁来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