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晴立刻将那天的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就是左秋月,就是她在姐妹们讨论廉染和离的事情时故意说出来的!
所以,本是左秋月想要对付左其星,却把她当了枪使!岂有此理!
这一刻,林雪晴咬牙切齿,该死,真该死啊。
左秋月!左其星!往后定要她们好看!
左其星却早已把林雪晴抛到了脑后,她收到了廉染送的一匣金珠子,正笑得见牙不见眼。
廉染也说了些吉祥话,场面一派其乐融融。
其实前日她们还见过面,当时廉染说的是:往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们便一起打上门去,定不让他们好过!
左其星看着廉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笑得更欢快了。
到申时初,安国公府迎亲的队伍便来到靖安侯府门口。
来接亲的队伍与京中其他迎亲的队伍相比并不多隆重,若是结合着国公府的门第,甚至显得冷清许多。
这样的场面也是左其星与霍景安提前商量好的。
一身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霍景安,带着迎亲队伍一路热闹的到了靖安侯府门口。
只见翻身下马之人身量极高,挺拔修长,穿着一身绣金线云纹红袍,繁复的金线自领口蜿蜒至袍角,几根精致的金色链条点缀腰间,与头顶的红珊瑚金冠遥相呼应,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然而如此绚丽的颜色却仍是无法与他卓绝的相貌争锋。
他眉目俊逸如画卷中走出一般,令在场不少人不自觉的怔忪了片刻,而霍景安,已径直跨过侯府大门。
行走间衣袂翻飞,自带一股潇洒气韵,令人见之忘俗。
侯府人少,左其星的两个弟弟连同已经分府出去的几个堂弟挡在前院,但也不敢闹得太过,要了两首催妆诗,走过场的为难了几下子便让霍景安通过了。
左其星不想有人背她,直接被宝丰扶着从凝香院走了出来。
霍景安在凝香院门口接到左其星,她一身鲜红喜服,头上蒙着红盖头,款款走来。
霍景安上前两步,从宝丰手里接过红绸,牵着她走向大门口。
左其星的视线只有眼下这一片地面,只觉得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当她还在末世时,资源极为匮乏,即便后来她靠着卓越的能力成为了基地首领,吃穿用度也都极为简朴。
来到这里后,她起先只把富足生活当做目标,拿着大笔嫁妆做个快乐的寡妇。
后面与人有了交集,渐渐的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或许,她也是可以对未来的生活有所期待的。
左其星的嫁妆抬出来十分惹眼,长长的队伍,足有一百二十八抬,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事实上,就这还是收敛着来的,她的嫁妆里,银票、田产、铺面才是真正的大头。
与她的嫁妆比起来,安国公府即便是后面送过来的聘礼,也只能说中规中矩,没丢面子罢了。
这是一场盛大但却并不热闹的婚礼,霍景安从小长在外面,就连与自家的五个兄弟都不相熟,更别说京里的公子少爷们。
宾客虽多,认得霍景安的人却少。
到了国公府,下了喜轿,一路上,左其星看着盖头下面的一方地面,只偶尔一方绣着金线袍角和靴子会在她的眼前闪现。
按部就班的拜了堂,左其星被簇拥着送到新房之中。
宝丰把她扶到喜床上坐好。
喜娘在一旁说着吉祥话:永结同心,佳偶天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新郞则被留在前院招待宾客。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那双镶金鞋面才再次出现在左其星的视野当中。
应付完客人,霍景安洗去一身酒气才进了喜房。他看着眼前坐的安稳规矩的新娘,就如同所有的大家千金一样。
但他知道,这端庄的表象之下的人,与规矩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他与他所知道的贵女都不一样,爱恨分明,灵气十足。
霍景安心下有些雀跃,手持称杆轻轻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新娘随着盖头的离去抬起脸,与霍景安四目相对,一双灵动的眼睛如盈盈秋水动人心魄。
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但今天,他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的看着她的面容。
她长着一副大气美艳的相貌,线条流畅的鹅蛋脸,眉如远黛,微微上扬的弧度本应显出凌厉与果敢之气,却被她那双猫儿般灵动的眼睛抢了锋芒,被人生生忽略了去。
特别是眼尾那一颗小小的红痣,无端透着些许媚意。
大红嫁衣的衬托之下,女子肤白胜雪,那鲜红的小痣更加娇艳欲滴。
而对于左其星来说,霍景安也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那双眼睛,像是漆黑的深渊,令人望过去,便如同要被吸走了魂魄一般。
左其星一时竟无法通过这双眼睛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目相对,二人互相看着彼此,竟就这么看了几息时间。
“哟,新婚小夫妻,都看呆了呢,”喜娘笑着打趣。
左其星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回了她一句:“的确好看。”
惹得喜娘哈哈大笑,直道参与过几次婚礼,都没见过如此有趣的新娘。
反倒是霍景安,竟是有些脸红,微微敛了目光。
喜娘还在一旁不厌其烦的说着吉祥话,指导着二人喝了合卺酒,又剪下一缕发丝结在一起,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完成了所有仪式。
丫鬟们快速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终于,喜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相对无言了半晌之后,霍景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整个人变得柔和几分,道:“在国公府里,不必拘束。”
他知道左其星的性子,就算他不说这话,这小女子也不是个肯吃亏的。
果然,左其星立即笑问道:“可以多不拘束?”
这话问的真是毫不客气。
霍景安也跟着她弯了弯唇角,回道:“只当在自已家。”
“可以比在自已家更不拘束吗?”左其星打蛇随棍上,想试试这个他对这国公府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霍景安意味深长道:“我倒是希望你越不受拘束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