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山没有海鲜,倒有些野味,院里又养了些家畜,相柳看了看院子里的各样,说道:“母亲,今日晚饭,由孩儿准备。”
九凤一边绣着婴儿的衣物,一边笑问:“可要母亲搭把手?”
相柳摇摇头:“答应了泽儿,今日由我做给大家吃,怎么还能让你们出力?”
“真的吗?主人,也有我的份吗?”毛球高兴地跳到他跟前来问。
“是真的。”泽儿牵住毛球,“他已经答应我了,做给大家吃。”
相柳装模作样,轻叹一声:“我这辈子是栽在泽儿手里了......”
泽儿见他这副模样,笑着打他:“好了,我帮你打下手!快说,我要做些什么?”
“泽儿会做什么?”相柳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泽儿帮我在院子里拔些青菜?洗了切好,其他的我来做。”
毛球白了相柳一眼,明明刚才姐姐是牵着自已的,现在被他拉走,好气!
相柳嘴角涌上一抹得意,对着毛球又挑了挑眉,九凤看相柳还像个孩子一样逗毛球,直笑着安抚:“毛球过来,看看凤姨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泽儿被相柳这样在九凤面前抱着,小脸微微一红,退了出来:“好,我知道了。这个我会。现在还早,我倒还有些事要做,你先去忙。”
“你有什么事?怎么不告诉我?”相柳蹙眉。
泽儿看着毛球正和阿母在看一件新衣裳,转头对着相柳解释:“我们不是带了好些虚空草吗?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大家的事,如今有子书和族中医师顶着,我也得了闲,想去给毛球炼些丹药,让他好提升境界!”
毛球对九凤手中的新衣服爱不释手,压根没有听到泽儿在说什么:“这件是给我做的吗?凤姨。”
九凤摸摸他的脑袋,笑着点头:“是,做好一两日了。”
这是一身白色为底,银色暗纹的束袖少年劲装,毛球手上提了灵力,一个转身,便把新衣穿在了身上。
他脸上掩不住喜色,跑到泽儿跟前问道:“姐姐,我穿这件好看吗?”
泽儿拉着毛球前后看看,嘴里直赞叹:“阿母的衣衫做得真是精细,这绣功在大荒无人能及,衣衫长短合适,版型挺拔俊美,毛球穿上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何况你本身就长得帅气!”
“真的吗?”毛球听了她的夸赞,眼中放出光芒,直看得相柳眯起了双目。
泽儿点点头,肯定道:“当然!”
相柳一把拉过泽儿,歪头看她却又不语,泽儿反应过来,哄道:“我家夫君容貌在泽儿心中天下第一,这样行了吧?”
他敲了敲泽儿的脑袋,微微一笑:“还算会说话!好了,我去山上抓些野味回来,你们在家等我。”
“主人,我跟你去!”毛球立马拉住相柳。
“好吧,省着你一天缠着泽儿。”相柳说完也不管毛球有没有黑脸,提着他就消失不见!
泽儿在院里搭了个临时药炉,坐在九凤身边清理虚空草和其他几味珍贵药材。
“阿母,义父和阿家呢?”泽儿手中边忙边问。
九凤也一边绣着婴儿的衣物,一边笑着应她:“他们去楼屋帮子书了,男人嘛,总要手中有事,才觉得自已还有价值。”
泽儿没想到他们居然帮忙去了,而她这个主治医师却躲在家里,只觉自已做得很不称职。
“看来我还得弄快些才行,一会抽空去看看他们恢复的情况。”泽儿直接施了法术,三两下便把药材清理好,又泡在罐子里,起火炼制。
九凤回忆道:“泽儿与相柳在不周山的百年,我们四个在天柜山,每日不是打坐修炼,便是喝茶,做饭。阿母无事了,还可以酿几坛酒,做几件衣衫;而你阿家每日在洞中入定七八个时辰,等我们用饭时,才与我们聊聊。你义父便和我们讲些相柳在军中的事,也说了泽儿如何救的相柳......幸好有毛球这孩子在身边,否则我们三个,每日都是有一句没一句,无聊得紧!”
泽儿轻轻拥住九凤,脑袋靠在她的肩膀:“等天柜山事了,泽儿打算与相柳生个孩子,给阿家阿母打发时间,好不好?”
“真的?”九凤没想到这么快,以为还要等个几十年。
泽儿点点头:“毛球总会慢慢长大,六盘山想来也不会像白于山一样,有这么多病人。病要诊,生活也要继续。我与相柳不能只想着自已,也要为阿家阿母打算。”
九凤伸手摸摸她的小脸,欣慰地点点头:“好,先怀一个。也不用这么急,去了六盘山后,看情况再定。五年之内,能生一个就成!”
“泽儿答应阿母。”
九凤笑问:“是不是相柳不想生?”
泽儿红了脸抿嘴不语。
九凤笑道:“相柳血气方刚,刚成亲,肯定会缠着你!男人嘛,也能理解,何况是泽儿这般优秀的女子。”
泽儿羞道:“阿家与阿母也还年轻,为何不再生一个?”
九凤摇摇头:“虽说我们的年龄在神界和妖界都只算中年,若想生,还可以生很多。可是我们失而复得与相柳重逢,只想把所有的爱弥补给他和他的孩子。泽儿,我们错过了相柳前世成长的所有阶段,因此,不想再与他今生的喜怒哀乐失之交臂......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你们,看着你和相柳永远幸福美满......”
“好,我与相柳一定会永远幸福下去!永远!”
相柳与毛球穿梭在白于山中,他和洪江上回引水冲刷黄土,这些日子经过离戎高手的收尾清理,山中黄土已所剩无几。
白于山势延绵,方圆有三四百里,今日相柳想抓些大的东西,便带着毛球钻进丛林深处。
山中多是高高的松树柏树,大件的都有些野猪,野牛、山鹿、大尾巴羊、鸮鸟。
“主人说要逮哪个?”毛球已跃跃欲试。
“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抓五只山鹿,抓到了就来找我。”
“山鹿而已,这个简单。”毛球信心满满,“主人等着便是。”
说完毛球已化出雕身,向远处飞去。
而相柳则想抓几头野猪和大尾巴羊,他想着那些快要恢复的重症百姓,这段时间喝了那么多药,是该吃点肉补补了!
相柳提了灵力,施法在林中设了几十个陷阱后,又吹响指哨,那声音尖锐起伏,像一种呼唤,又像有重重危险在靠近,他吹了足足有半炷香时间,听得各处接连传来声响,便收了哨音,去捡个现成。
只是没想到收获挺大,不仅抓了二十只野猪和十五头羊外,还抓了六七个已化形的妖族人。
相柳收了野畜后,并未放开他们。
他把这七个捆在一起,看他们衣衫褴褛,前胸后背都有新伤旧伤,不免起了疑心。
“你们是谁?怎会在这白于山中?”相柳问道。
这几人面目狰狞,嘴里发出低吼,他们用奇怪的语言相互说着什么,一副要和相柳决斗的样子!
可是相柳却听懂了他们的话!
他心中惊诧,抬手就掀起他们的袖子,原来个个左手手臂上,都印着暗红色的,专属于离戎死斗场妖奴的记号!!
相柳沉思了片刻,用他们的语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已经知晓。不过这里是离戎氏的地盘,你们这样子,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那几个妖奴没想到相柳也会他们的语言,立即警戒起来:“你是谁?这是死斗场妖奴才会的语言,你是不是离戎氏的人?你休想把我们抓回去!就算抓回去,我们还会再逃出来,除非我们死!”
相柳看他们一脸的惊恐,但又壮起胆和他说话,倒想起很多年前自已的经历,他也伸出左手手臂,施个法术后,没想到上面也有一个相同的红色记号!
“你,你也是?”其中一个问道。
相柳收了法术,手臂上的印记又消失不见:“几百年前,我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那你怎么还在他们的地盘?”另一个问。
相柳挥手解了他们几个身上的绳子,问道:“那是我前世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能帮我们逃出去吗?”他们问。
“就你们几个,逃出去不成问题。但你们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你保证!”他们还是有些不相信相柳。
此时半空一声雕鸣,毛球从嘴里和爪子上扔下几只山鹿,他一个转身变回人形落在相柳身旁。
“主人,他们是谁?”毛球问。
相柳把毛球抓来的东西挥到几人跟前:“我不保证!信不信由你们。这些东西,各位若不嫌弃,便食用了吧?”
“主人!”毛球很不情愿,他还没有给姐姐看过!
那几人看着地上的山鹿,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们饿了好几日,再不吃可能就没有下一顿了!
相柳和毛球看他们狼吞虎咽,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忍。
最后吃饱了,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相柳真相。
“从这里过去百里,有一大片松林,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对,那里不只有我们,还有两三百个和我们一样的妖奴。”
“你们不是应该在死斗场吗?”相柳问。
为首的答道:“前几个月,离戎族长不知为何,关闭了所有死斗场,把灵力低微的打发在赌场里做些杂事,或者低价卖给其他氏族做粗使。我们这些灵力尚可的,便都转移到这里集体训练。”
相柳虽只听了个大概,但也察觉事情重大,绝不简单。
“训练你们做什么?”毛球问。
那人看看相柳,又看看这个毛孩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训练我们杀人!”
“训练我们做杀手。不听话的打杀,我们几个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工具,便逃了出来,没想到听见林中声音,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就中了陷阱!”
“可知道他们要杀什么人?”相柳疑惑,难道离戎昶要改做杀人买卖?
“我私下听几个训练的说,是为上面做事,有任务才让我们出手,没任务便一直训练。”
“为上面做事?离戎氏的上面......”相柳声音越来越低,有一个答案已从脑中冒了出来。
为首的见他迟迟猜不出,便直接说道:“是神农山!”
相柳嗤笑:“既为王室所用,也算是有了好差事,为何你们不好好享福,却要偷跑出来?”
“哼!有吃有穿便是好差事吗?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想过一辈子,只做一个没有自由的杀人工具?”为首的对着相柳反问,很是不耻他的态度。
“好!”相柳倒是欣赏他,“有和你们一样想法的人,除了你们几个,还有多少?”
“你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问。
“你们不是想我救你们逃出生天吗?若那些人都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不如我们做票大的,把他们一起救出来,安置好!”相柳看着几人问道。
“那几百人中,大多胆小,只是被打怕了,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为首的叹道,“我们这些都是从各地抓来的,本是些自由自在的妖,与家人一起在山中逍遥玩乐,可是这些氏族,却把我们抓起来供人消遣,轻则鞭笞,重则丢掉性命。谁也不是真心要听他们的。我们做妖的,自由最重要,谁愿意去做杀人的勾当?”
“好,既如此,我们便把事情做大......”相柳看着看他们问,“你们敢不敢赌一次?”
几个相视一眼,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凭什么保证,可以赌赢这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从死斗场逃出来,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相柳说完,手中幻出天龙霸,朝林中一挥,金光闪烁之际,树木瞬时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