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的话,让小夭的心跌落到谷底!
她像被抽空了心力,半身瘫软在苍玄怀中。可是小夭却挣扎着扑到榻前,抱着涂山璟的身子大哭!
苍玄不管心里怎么想,此时该做的却一样也不能少。
“你们是神农山上资历最深的两位,这小小的伤势还能难倒你们吗?”苍玄大怒,他扶着小夭,话却是对着两位医者说的,“到底怎么回事?”
“禀陛下。涂山公子被散灵刃所伤,此刃煞气太重,按理说一个时辰后必灰飞烟灭,若不是有强者一直为他输入灵力,怕也拖不了这么久。”
“你胡说。我今夜也被此刃伤过,为何我还好好的?”小夭指着医官质问。
苍玄大惊,他扭头看向丰隆,问道:“怎么回事?你是如何救的小夭?”
丰隆听黑帝发问,他虽知是小夭不死之身的原因,但若说出来,一会牵连神医,二会暴露自已当年死而复生的起因,他思来想去,只能装个糊涂:“回禀陛下,微臣带人赶到时,并未见到此刃插在小夭身上,只看她和璟昏迷不醒,便救了出来,其他并不知晓。”
小夭一时也解释不清,她紧紧抓住苍玄手臂求道:“哥哥,我只要璟活着,散灵刃不是申氏和晋氏的吗?他们肯定有办法,你把他们抓起来,快抓起来救璟,若他们救不了,我便要让他们陪葬!”
苍玄看她眼中爱恨交杂,心中便有了主意,他抬头看向丰隆:“那两个人呢?”
“陛下放心,申氏和晋氏已经被抓了起来,正关在院中,陛下随时可以带走!”丰隆如实禀报。
“好,带路!”
“是!”
丰隆带着苍玄出去,两名医官只能不断给涂山璟输入灵力,吊着他一口气!
小夭看着榻上的涂山璟,默默收了泪水,她绞尽脑汁,只想要他多活一刻是一刻。
小夭手中变出一把匕首和一个小碗,深深看了涂山璟一眼:“这是我最后的办法,答应我,你一定要撑下去!”
小夭利落地划破手掌,在碗中滴了半碗精血,脸上微笑着说道:“都说这是个好东西,希望这次对你也管些用。”
她端起血碗,小心翼翼地扶起璟,喂到他嘴边,可是涂山璟根本无法张口。
医官见王姬如此,都摇摇头叹息:“殿下,哪怕您的血再好,等灵力散尽,还是无力回天。”
“闭嘴!”小夭大声呵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让哥哥砍了你的脑袋!”
两名医官低头退到一旁,再不敢出声。
小夭就着碗边,含住血水,嘴对嘴地喂给涂山璟,这血水一半到了他嘴里,一半顺着他的唇角流走,可是她并不放弃,一口接一口,硬是喂了一半给涂山璟。
相柳静静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眼眶微微湿润,心道:小夭,我原以为你只会为了苍玄站在利箭之下,没想到事隔多年,你为了涂山璟,也可以奋不顾身......
思绪拉回过往,相柳想起还在清水镇的时候,她也曾为了自已去捆了阿念,也曾为了辰荣将士要割自已的血,还曾为了自已屡屡和酒铺子的轩作对。所以,他当时喜欢上了那个勇敢,却未见真容的小六!
相柳走到榻前,又提了灵力输给涂山璟,无论如何,他都尽力而为,不为将来,只为当时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小六......
两位医官没想到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但看王姬仿佛早就知晓的模样,便以为是赤水氏的高手。
小夭看相柳并没有撒手不管,心中一暖:“谢谢你!没想到,又是你来救我们!”
“神九门以医术为生,我的医术虽不如我夫人,但也不会见死不救!”相柳边输灵力边说。
小夭听他不仅不承认,还说自已有夫人,心中一沉,只觉失落不已。
她心绪上涌,轻声问:“不知阁下夫人是谁?神九门又在何处?”
“神九门从北极天柜山而来,我夫人便是我夫人。我们才到大荒几月,医过离戎族长的母亲,也医过赤水族长的侄子。”
小夭苦笑:“不知你们成亲多久?你夫人的名字可叫济泽?”
相柳嗤笑:“王姬是不是太过关心,我夫妻的私事?我夫人内敛,不喜太多人知道她。”
两个医官听他说神九门,心中俱是一惊,原来这便是医治伯称王子的神九门?那他们到底有没有诊出,王子身弱的真正原因?二人不敢往深了想,只觉此门中人不仅神秘大胆,还医术超群!
灵力在涂山璟经脉之中游走,小夭的血经过催动,也迅速起了作用。
“你的血有些作用,他的心跳比之前强了一些,但还是无法阻止灵力外泄。”相柳看着榻上的男人,轻轻叹了句,“刚才医官的话并没有错,只希望陛下能找到办法!”
小夭没想到她用尽了办法,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她紧紧地握住璟的手,眼中含泪却又狠厉:“若是救不活你,我必让他们给你陪葬!”
小祝融府的暗房里,苍玄终于见到那两个人!
当年沐斐合力五王七王设计小夭,他是铲除了几个氏族,但因着中原关系复杂,也难免要做些人情。
当初能放过这两人,也是因为瞫氏的缘故,当时苍玄还没有形成自已的势力,在万般无奈之中,只能妥协。瞫氏见他有些魄力和智慧,便也承诺会大力支持,最终还把嫡女嫁给了苍玄。
瞫淑妃这些年不光为他生下两个儿子,馨悦病倒的时候,后宫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对苍玄也是真心实意,根本找不出错处。
他挥了挥手,丰隆便退出了暗房,只留了老桑跟在里面。苍玄设个禁制,看着被绑在一起的两人,冷冷地开口:“当年放你们一马,为何还要自寻死路?”
从绑了西陵玖瑶开始,这两人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会栽在赤水丰隆手里,但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们也可以告慰祖宗了!
当年沐斐他们有多惨,申念祖和晋长庚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瞫氏作保,他们也不能捡回一条命。如今再见苍玄,便猜到不会有活路可走!
他们俩看到苍玄不禁心如死灰,晋长庚低头笑了笑,脸色突然又阴沉下来:“陛下亲自驾到,是我们的荣幸,西陵玖瑶是不是已经灰飞烟灭,去找蚩尤告状了?可惜啊,没用!蚩尤再不能为他女儿,重新灭我一回……”
“蚩尤灭不了你,吾却可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苍玄眼神轻蔑,“我给过你们机会,这次瞫氏也保不了你们!”
“我们所作所为,与瞫氏无关。”申念祖大喊。
晋长庚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多活了百年,已经足够,有王姬陪我们上路,还有什么遗憾?”
苍玄大笑:“你们太自以为是!以为区区一把散灵刃就能要了小夭的命?”
“什么?你是说西陵玖瑶没死?”申念祖大喊,“不可能,这把短刃是我们精心为她打造,特意吸取了许多冤魂煞气,不可能有差错。”
“要让你们失望了!”苍玄冷冷地看着二人,“小夭会活得长长久久,而你们却快要死了。”
“不可能!”晋长庚不信。
苍玄俯身看他:“你没听说过鬼方还魂草吗?”
晋长庚并不知晓是苍玄在诈他,顿时如打了霜的菜头!
可是,他又突然发了疯的狂笑,笑自已的无能,笑自已的失败,也笑老天的不公!
难道这个女人永远都死不了?为什么他们费了这么多心思,蛰伏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报灭门之仇?为什么?为什么?
申念祖看他好似发疯,也跟着疯笑起来,他声音凄厉,不停大喊:“天要灭我!天要灭我!”
晋长庚心中绝望,再无所顾忌,他转过头来看向苍玄,问道:“陛下可知道,我们是如何找到西陵玖瑶的?”
苍玄眯了眼打量他,并不回答。
晋长庚心中得逞,继续说道:“本来他们夫妻隐了身,我们是找不到的。但是涂山璟非要杀什么九头蛇妖,便发了消息给三个人。一个是离戎族长,一个是赤水族长,还有一个是大将军蓐收!这三人都是陛下的忠臣良将,不知可有如实告知陛下?”
苍玄心中震惊,面上去无形无色。
晋长庚知道他在听,自已既然活不了,也不能让敌人好过!
他看着苍玄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看来你的好臣子,全都瞒着你!啧啧啧!他们全都对你有秘密,一个也不跟你说实话!”晋长庚很满意他的反应。
见苍玄脸色微变,他继续说道:“涂山璟传出消息后,赤水一族毫无动静,而大将军却暗自调了人手查探,离戎族长也多方求证,也不知道有没有九命相柳的踪影?涂山璟与离戎族长往来多次,我们顺藤摸瓜,便找到了清水镇的六七客栈。”
他一边观察苍玄的脸色,一边缓缓道来:“涂山璟与西陵玖瑶在清水镇恩恩爱爱,却又对情敌暗下杀手,真是突破了往日我们对他的印象,原来这样的彬彬公子,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据说九命相柳就是当年的防风二公子,若涂山璟不是这么痴心,我们也不能得此机会。不过奇怪的是,九命相柳当年死于万箭穿心,涂山璟怎会与一个死人过不去?难道他真的死而复生,来找陛下报仇不成?”
说完晋长庚大笑不已,只看到苍玄眸色一闪,他乘胜追击:“当年几个氏族之间都在互传,陛下日日留在小月顶上,不肯临幸各宫妃子,是对自已的表妹有了男女之情,若真是如此,这妹夫和死而复生的情敌一起,陛下还怎么和心上人终成眷属?九命相柳光说样貌就是大荒第一,还有他的实力更是顶尖。不过,陛下也不差,陛下有整个天下!”
他长叹一声:“我们俩也许再无机会看陛下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但只要西陵玖瑶不死,就永远有人前仆后继去完成我们的使命!除非她永不下神农山,永远躲在陛下背后,否则,她就必须偿命!”
苍玄紧紧咬着牙关,轻笑出声:“你们想死?没那么容易!以为挑拨离间就能扰乱朝堂?”
“你想对我们怎么样?”申念祖没想到死都不能干脆利落。
苍玄挺直身子,背对着他们:“总要让你们发挥了作用,再死不迟!”
“苍玄,无论你信与不信,这根刺已经插在你心里!只要你沾上西陵玖瑶,你的麻烦就永远不断,无论是情敌,还是你的朝臣!”晋长庚大笑不止。
苍玄抬手封住二人的嘴,带着老桑出了暗房,丰隆迎上来,行礼问道:“陛下可有问到散灵刃的解法?”
苍玄想起晋氏刚才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说道:“这两人先关在你这里,别让人知道了!吾还有用,今夜的事,也不要透露半个字。”
“微臣遵命!”
丰隆为保险起见,走时便在暗房外设了结界,又留了几个暗卫守在此处。
几人回到厢房时,相柳还在为涂山璟输入灵力。
苍玄此时才发现神九门的九天龙也在,而且还一身夜行衣,他心中一滞,觉得此事有些超出自已的想象!
“神九门的人,为何在这里?”苍玄问。
丰隆轻咳一声回道:“禀陛下,上次神医给伯称看过后,微臣也有些不适,便请了神九门帮在下看诊,因着这些日子,神医还在离戎老镇医治百姓,便请九兄替在下诊治。”
“你有什么病?”苍玄看不出他有病的样子。
丰隆轻咳了两声,一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说辞,便示意了相柳一眼。
相柳收了灵力,接过话来:“禀陛下,赤水族长……心神不宁,肝气郁结,妄想多梦!”
丰隆被他说得脸颊发烫,但又不好发作。
苍玄瞟了一眼丰隆,然后问道:“这如何医治?”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赤水族长收收心,晚上早休息,少些胡思乱想,调理一下便好。”
小夭见他们还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立即大声抢问:“哥哥可问到了什么解决的法子?”
苍玄轻轻摇了摇头:“他们既是做好了准备要对付你二人,又怎会还想着退路?”
“难道他们不怕死吗?”小夭看着涂山璟,他的灵力还在不断地往外渗漏,这间厢房里的绿色荧光已越来越多......
小夭无力地看着苍玄和相柳:“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夭,你已经尽力,大家已经尽力!”苍玄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
她泪如雨下,软软地靠在哥哥肩上:“可是,我不想让他死......”
“我们回小月顶好不好?”苍玄问道,他不想再让小夭离开自已,“神农山上还有很多医官和很多灵药,我们不妨都试试?”
小夭已经无能为力,或许王宫里真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一试:“好,我们回神农山,把所有的丹药都拿来给璟试试,一定会有法子的,对吗?”
“好!我们马上回去。”苍玄搂着小夭,心中暗喜,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她肯回去就好。
终于一群人在天快亮的时候,抬着涂山璟上了王室的云辇,相柳望着渐渐消失的几人,心里却无喜无悲……
他没有停留半分,想着那个还在家中等着自已的女子,便加快了速度,直飞白于山。
天大亮时,相柳终于落在泽儿面前!
她右手撑着脑袋,正坐在茶桌前打盹。
相柳轻轻抱起泽儿,却惊醒了她。
泽儿缓缓睁开眼,唇边微微一笑,环上相柳的脖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相柳把泽儿放在榻上,自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躺下搂着她问,“怎么不在榻上睡?”
泽儿往他怀里钻了钻,迷迷糊糊说道:“怕躺在榻上睡着了,没想到坐在桌边还是睡着了。”
这女子,让她等着,她便等着,若是他一直回不来,她是不是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那睡吧!”相柳搂紧了泽儿,在她发顶一吻,这一夜他也累了,“睡醒了再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