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终于在三日后半夜醒来。她微微叹息,伸手环抱着身边的男人,真好,她又可以和相柳在一起!
自从泽儿晕倒之后,相柳每个夜晚其实都没有睡,但又怕泽儿担忧,或怕自已吵到她恢复,便摒弃杂念,躺在泽儿身边入定练功。此时身旁的人儿主动伸手抱他,心中连日来的不安,终于落下。
他睁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还没半句言语,泽儿的眼眶已含满泪水,相柳双眼微红,伸手为她抹去眼泪,温柔地含住她的红唇……
“下次再敢这样,我定不会饶你!”相柳威胁。
她静静地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那些重症者人数众多,又积了近百年,体内的病毒根本无法估量。泽儿若实话实说,岂不让你担心?我虽预测到自已会多出些精血,却没想到会因为消耗龙丹而晕倒。”
相柳抬起她的下巴,眉头微蹙:“你要用龙丹之事,也未曾告诉过我。”
泽儿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也是临时起意,以前听父亲说过,我的龙丹如祖母一样,也有疗伤的作用,和自愈的效果。我看他们迟迟不见好,心中着急,便大胆一试,没想到与神石合用,效果大增。相柳,告诉我,他们都怎么样了?”
相柳无奈地敲敲她的脑袋:“你真是胆大包天!”
泽儿抿了嘴,小声承认:“确实。”
相柳被她逗笑,在她发上一吻:“他们都恢复得不错,倒比离戎昶母亲好得更快。我与子书看过那些轻症百姓,他们肺腑之毒已经被你化清,面色红润,呼吸顺畅,无任何不适,但因着你说要吃够七日的药汤,所以,大家都想赶快过了这几日回家去。”
“那些重症的呢?”
“他们如今咳嗽停止,面色恢复,只是元气大伤,药汤和膏剂恐怕要多服用一些时日。”相柳搂紧了泽儿,“等你看过之后再决定。”
“好。这几日辛苦你了,相柳!”她额头贴着他的脖颈轻轻摩擦,像个黏人的小动物。
相柳怜爱地抚摸她的脸颊:“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辛苦?若没有当年,又何来今日?”他看天色还早,又哄她继续睡觉,“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我们继续休息。”
“好。”她乖巧地在他怀里入睡,第二日才和相柳一同去看望那些病人。
终于见到救命恩人,无论轻重,无论成人和孩童,都纷纷下跪叩拜!
“谢神医大恩!”
泽儿还从未受过百姓这样大的礼数,心中难免惶恐,脸上也微微发烫起来,幸好有面纱遮住,方有一丝安全感。
她不出声,那些百姓便不起!
泽儿无法只能开口:“你们要谢,便谢离戎族长!我神九门医术再高明,若没有族长为民之心,先做下种种安排,也不会如此顺利!”
“谢过族长!”百姓又是一拜。
离戎昶笑容难掩:“为民出力,是我这个族长的职责。大家都好起来,我也放心了!”
“各位请起,轻者吃够七日药汤便可以回家;重者,吃够一月,也可离开。”
大家听泽儿这样说,都安下心来治疗。
她把此事全权交给子书和族中几个医师,又私下和子书说道:“等这些病人都痊愈回去,你也回宫去吧!”
“那其他地方呢?”子书问。
“六盘山和崇吾山一带,应该都是些零散的,你在人间待得太久,还是早些回去,药王爷爷也需要你。我有了这里的经验,其他地方都不成问题,你只管放心!”
“那好,等这里完事,我便回去。”子书只能答应。
涂山璟和小夭绝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夜晚,被一群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袭击!
自从涂山璟舍了青丘家业与小夭归隐之后,他身边带的暗卫也才二十几个,其他的都留给了现任小族长。刚开始退隐的那几年,族中有决定不了的事,也会传信问他,让帮着拿主意。但后来渐渐少了,小族长一年大过一年,有了自已的想法,也不知从哪里听了些传言,知道了自已的身世,与涂山璟之间便有了隔阂,虽说是亲叔侄,但毕竟之间有仇;况且族中还有几大长老,没了涂山璟,面对一个小娃娃,更容易争权夺利。
今夜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他并不敢肯定。是族中请来?还是蚩尤的仇家?在暗卫的抵挡下,他护着小夭逃离客栈,可惜啊,对方何其聪明,摆明了这次不会让他们逃走,才离开清水镇不到三里,就被另一群强大的杀手围了起来,不过对方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只分别把二人禁了言,捆起来,又蒙上布巾,送到另一个地方。
涂山璟和小夭,分别关押在两间地牢之中,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不能言,不得见,只能听。可是除了第一日那重重的关门声外,便再无声响。
这下二人更是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人针对他们?
赤水丰隆在家中坐着,便见一个下属急匆匆地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确定?”他面色暗沉,不可思议。
那下属点点头回道:“族长,我们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丰隆深深吐了一口气,深思片刻后下令:“继续盯着,有事直接传音。”
“不救吗?”那人又问。
他轻哼一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不仅能卖个人情,往后还大有用处。”
“是!”
相柳和泽儿这几日都在楼屋里巡查,那些轻症病人经她确认后,都一一放回了家,只剩下些重症患者。
“神医,若没有你,我们怕再活不了多久!”现在想起来,他们还仿若梦中。
泽儿也感慨:“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拖得久了些。各位放心,再过二十几日,便也可以回家了!”
“好,好!”
他二人没想到当天下午,会在这个老镇上,看见赤水丰隆!
“神医!”丰隆抬手行礼,他身边跟着四位红衣下属。
泽儿与相柳对视一眼,问道:“可是伯称病情有了反复?”
丰隆微微摇头,严肃地看向两人:“请借一步说话!”
相柳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见赤水丰隆如此神神秘秘,便领了几人飞身到白于山上。
“有事,快说!”相柳毫不客气。
赤水丰隆只看着泽儿,并不理他。
泽儿见他犹犹豫豫,也说道:“族长有话不妨直说,相信你不会没事跑这一趟!”
“不错,确实有事。”丰隆想了想还是说道,“今早在下得了消息,西陵玖瑶和涂山璟被人捆了起来......”
相柳和泽儿心里一惊,都迟疑了片刻,泽儿首先回过神来:“我上次已经说过,族长因何还有执念?”
丰隆早预料她必定会生气,伸手便塞了张字条给泽儿:“这是他们被关押的地址,神医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只是捆她的人与她有灭门之仇,若去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停顿一瞬,又接着说道:“若神医想要丰隆出手救出对方,只管传音吩咐,就当我还了你为伯称的救命之恩。”
他深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道:“话已说完,告辞!”
等丰隆领着下属消失不见,泽儿才把手中的字条塞给相柳。
“看来都是被蚩尤灭门的那些中原氏族......”泽儿抬脸望着相柳,“不如,你今夜去看看?是真是假,去辨认一下。”
相柳刚刚一直没有出声,是想起当年小夭在梅林被仇家重伤之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
相柳捏住泽儿下巴,开口问道:“为何西陵玖瑶的事,赤水丰隆要来和你报备?”
泽儿轻叹一声,无奈笑道:“还真是因果循环。当年我与赤水老族长达成约定,我救回赤水丰隆,他赤水氏便放下与你的仇怨。当时我想着,你在海底舍了一命,月月剜心救她,必定是不想西陵玖瑶再受仇家追杀之苦,因此才又多说了几句,希望赤水族长从中斡旋,让各氏族放她一条生路,毕竟是上一辈的事,与西陵玖瑶无关,可那老族长说,赤水与她并无生死仇怨,只能保证自已,至于其他氏族,他却不能左右。”
“不承想,这赤水丰隆记下了此话,一直关注西陵玖瑶和她仇家的动向......”泽儿心中五味杂陈,“相柳,当年在辰荣营地,她以短刃自尽,我当时怕她往后,再以自已的性命逼迫于你,便给西陵玖瑶喂下了一颗不死仙丹!”
“你——”相柳不知怎么说泽儿才好,这女子真是为了他,什么都想在前头!
泽儿拿下他的手,又继续道:“可是,涂山璟却没有不死丹。这些人抓了他们两个,若知道杀不死她,也必会拿另一个来出气!我知道你心中不忍,不如去看看,如果此事为真,你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救?或者通知其他人出手?”
“涂山璟是死是活与我无关!”相柳背过身去,不想掺和此事,“西陵玖瑶既然有不死丹,也不用我去救!”
“相柳,别说气话……他们虽杀不死她,但却可以折磨她。那些人与西陵玖瑶有不共戴天之仇,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若是如此,只怕比死还可怕……”
泽儿看着他的背影,知道相柳是嘴硬心软,她轻轻劝道:“若你不去,谁也强迫不了。只是那些仇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动手,若真出了事,只怕你会后悔莫及,心中难安......”
相柳望着山下的河水,想起那三十七年在海底小夭无声无息的模样,心中万分纠结。
“你不是希望她有力自保、有处可去、有人相依吗?”泽儿心中虽然酸楚,却还极力劝解,“如今她与她要相依的那人,正危在旦夕,就算你不亲自出手,是不是也去看看,想想别的办法?”
相柳转过身来,盯着她的双眼问道:“泽儿,当真希望我去吗?”
“相柳知道泽儿的心里永远只有你,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无法装聋作哑。”她坚定地看着相柳,“去吧,我不想你来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