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个下午,泽儿精神总算恢复。九凤九婴早早准备好了晚餐,等二人起身,便开了饭。
“泽儿多吃点,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相柳也是。”九凤嘱咐道。
毛球夹了一块大大的鸡腿,递到泽儿的盘子里:“姐姐,这鸡还是九叔九姨自已养的。还有这个!”
他说着又夹了一块蛋饼到泽儿盘中:“这是小母鸡下的蛋,快尝尝。”
相柳斜了毛球一眼,端了碗递到他跟前:“到底谁是你主人?”
毛球笑道,用筷子推了推相柳的碗:“主人是男子,不需要毛球夹菜!”
泽儿夹了一块蛋饼放到相柳碗中:“这样可以了吗?”
相柳满意一笑,便不再与毛球计较。
泽儿又夹了其他菜到毛球盘中:“帆儿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姐姐在轵邑城,每日都挂念弟弟!”
毛球红了脸,边吃边应道:“我也想姐姐!”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相柳出声制止。
洪江笑道:“往日我从未见相柳有如此性情,和泽儿在一起后,倒开朗不少!”
“不对!主人从和姐姐在一起后,便幼稚了不少!”毛球忍不住吐槽。
相柳也不管,只夹了菜给泽儿和自已。九凤九婴看儿子性子时而活泼,时而沉稳,与儿媳恩恩爱爱,心中都感叹,没想到他们历经千帆,还有这样幸福的日子。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坐在茶桌边喝茶。
九婴问:“接下来,需要我们几个做什么?总不能光让泽儿和相柳忙碌,我们在家坐着。”
“泽儿,你吩咐。”洪江说道,“我们几个也去帮忙。”
“我也去。”毛球举手表态。
相柳与泽儿相视一眼也表示赞同:“若让他们只等在家里,怕也坐不安稳,你不如找点差事给他们。”
“好!”泽儿看向众人安排道:“阿家阿母明日待我施法医治大家后,去病患的各个楼屋查看他们的治疗效果,清点还有咳嗽和不能起身的人数。这些报给相柳,每人再给半瓶玉髓。”
“好。”九凤九婴应道。
“我想应该不会太多,阿家阿母这些做好,便跟在相柳身边,听他使唤便是。”泽儿握住相柳的手,“明日,你们都是我最大的帮手。”
“那我们呢?”毛球问道。
泽儿看向洪江和毛球:“明日救治之时,势必会有凑热闹的百姓,义父设一道结界把他们隔在外头,莫要叫人打扰了我。帆儿就跟着义父。”
“好。”
“总之,大家随机应变。今晚都早些休息!”
当夜大家便早早躺下,相柳心神不安,抬着泽儿的小脸问道:“泽儿从未用过女娲神石,可有把握?”
其实,这正是泽儿隐隐不安的源头,她小脸靠在他的掌心,微微一笑:“放心,神石无论怎样,都是用来救人的。我以灵力催动,使其神力福泽百姓,只是要用多久时长,我还无法预估,明日用了才知。相柳,若时间太长,你看我体力不支,便渡过灵力给我即可。”
相柳搂紧了泽儿,在她额上一吻:“好。绝不叫你孤身奋战!”
第二日辰时,大家齐聚一起,洪江与毛球便在救治区域设了一个结界,把里外隔绝起来。
大家各自就位,相柳带着父母,还有一位医师,一位长老和十位帮手,一起清理药材,五锅同制。而子书那边也带着两位医师,一位长老和十位帮手,五锅同煎。
泽儿两边来回巡视,药香渐渐散发出来,飘进楼房里,那些个病患光是闻着这药香都觉得舒服不少。
他们在此处已经等了快半个月,每日除三个医师来回巡视外,也没见有什么动作。早听说有什么神医会来医治他们,可迟迟不见人影,心中不免烦躁,于是心气都发在几个医师身上,说话很是不好听。这些医师早见多不怪,也不放在心上,还是每日坚持巡查,耐心解释说,神医很快就来。
自从昨日知道神医已经到了白于山,这些病患就交头接耳,都在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本事,会不会是白胡子老头?又或是师承哪里的本事青年?
今日楼屋的门窗全部大开,这些病患都探出头来看,除了相熟的医师和族人,便是相柳和泽儿最陌生。
但看到相柳又在灶边忙碌,只有泽儿一个白衣白纱,悠闲地四处巡视,他们便开始猜测。
“就是这年轻女子?”有人小声问道。
另一个轻哼:“年轻怎么了?一看就像世外高人。”
“哎......这些年,不知走了多少医师,无论是男是女,能有个新来的试试,总比一成不变的好。”这个年老的刚说完,便不停地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才起,其他人也跟着不断,有的一时控制不住,还呕吐不止。
而住了孩童的楼屋里,不是咳嗽,就是哭声!
只是这些声音,都被相柳和泽儿听了进去。
泽儿的心揪在一处:“可怜了这些孩子,跟着受罪......”
相柳宽慰道:“从今日起,他们会因为泽儿得以改善,慢慢恢复!你要的河清海晏,一定会来!”
药汤和膏剂都顺利熬制,只是子书那边量大,一早上才熬了一日的。相柳那边量虽少,但也只制了四日的。
“那便辛苦大家,坚持几日,熬够分量。”泽儿说完转头对离戎昶行了礼道,“两边药材,还请族长不要断供。”
离戎昶回礼:“神医放心,药材早准备好,一个月内的管够。”
“好。那等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后,我再开始。”
“听神医的。”
未时一到,大家又各自就位,只是相柳这边把手中的活计已交给族中医师,而他则集中精神,随时关注泽儿。
他们相视一眼,泽儿开口:“记住我说过的话。”
相柳点点头:“放心!”
“让所有人先喝下万年玉髓。”泽儿下令。
相柳手中幻出万年玄玉,提了灵力注入其中,又在上面施个法术,片刻后,七幢楼屋里的病患床头,便多了一个小瓶,他传出声音:“请诸位喝下这万年玉髓,轻者病痛全消,重者减半。”
那些人一听是如此好东西,立马拿起瓶子,三两口便灌下肚中,而孩子那边,则由相柳使了法术,喂给他们。
玉髓才下,好些病患便起了效果,惊叹之余,泽儿已飞身半空,立于屋顶之上。她幻出女娲神石,提了灵力注入,那神石便浮在泽儿上方,发出的五彩光芒,即刻笼罩在各楼屋之中。
泽儿快速切开左手手掌,把精血滴在神石之上,相柳大惊,传过心声:泽儿,你骗我!
她看他一眼,匆匆在心里应了相柳一声:别担心!
直到整个神石全被染红,泽儿才收手。她提了灵力催动神石,原本五彩的光芒,瞬间变成了全红,源源不断地覆在各个楼屋。
有了之前的玉髓,如今又有神石之光,那些轻症的成人和孩子,即时胸口不适消散,精神焕发,他们停止了咳嗽,都起身抱住身边的人,无论是族人还是普通人族,近百年的病痛折磨,仿佛一瞬间在红光之中便消失不见!
结界外的人只听到欢呼声,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声音,在他们看来,无疑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看来这神九门,真有些本事!”结界外的一个男子叹道。
另一个接着:“不错,他们上次开凿河道,这次又治好别人都治不好的顽疾,真神啊!”
泽儿在半空之中,不断输入灵力,楼屋里病患的欢呼声让她心中一喜,看来这神石,还真是有用。
可是她也明显感受到,那四百位重症患者的起色并不是很大,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神石上的血色渐渐淡去,但离她要的效果还差的很远。
相柳在下方感受泽儿的心绪,从最初的平静,到现在微微的焦急。
他传过声去:泽儿,慢慢来!那些毕竟病了太久,需要多一点耐心。
泽儿重新调整心绪,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重症患者的叹息和呻吟,依然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倔强地吐出龙身内丹,又随手给了自已胸口一掌,霎时口中喷出鲜血,把神石重新染红。
泽儿的举动,让底下的人发出阵阵惊呼,相柳没想到她出此一招,心中大怒,飞身而起,伸手便给她后背渡过灵力。
得了相柳灵力的加持,泽儿信心大增,龙丹的金光和神石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发出巨大威力,底下的人不得不闭了眼,只能用耳朵去听!
半空传来美妙的声音,像抚慰人心的歌声,又像胜利的战歌......
那些重症患者终于停止了呻吟,脸上露出微笑。全身好像受到了洗礼,经脉顺畅充满力量,似乎所有的血液都被换了一遍,所有的不适从未有过。
而那些孩子早蹦蹦跳跳,想要奔出楼屋,九凤九婴见状,立马施法,把他们圈在屋中。
“好了,我好了!”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紧跟着又有其他人喊,不断地有人喊,“我好了,我终于好了!”
他们又哭又笑,相互拥抱!
重症患者渐渐坐起身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目含泪,相互点头。他们喉间发紧,鼻子发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泪水布了满脸,有些人嚎啕,有些伏在榻上默默哭泣......
从头至尾,整整两个时辰,泽儿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还传出声音:“各位父老,未来七日,还请配合各位医师按时服药......”
仿佛耗尽了泽儿所有心力,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龙丹瞬时回到她的体内,泽儿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直吓得底下的人大喊:“神医晕倒了!”
相柳稳稳地抱着泽儿,收了神石,消失在众人面前!
她面色惨白,气游若丝。刚才他一直在她身后,居然没发现她的异常,相柳心中自责不已。
他源源不断地渡过灵力给泽儿,可毫无起色。相柳心里慌乱,脑袋里别无他法,只固执地给她输入灵力。
九凤九婴,洪江毛球都赶了回来,着急地围在一旁,而离戎昶也领着子书前来慰问。
“神医如何?”离戎昶问道。
相柳并未理他,子书看了看泽儿的模样,又看灵力无法使她恢复,便提醒道:“九兄,神医是消耗元丹过多,不如喂下万年玉髓试试,让她静静休息,或许过几日自会醒来!”
毕竟子书是行医的,如此倒提醒了相柳。他收了灵力,给泽儿喂入玉髓,不过片刻,泽儿便有了意识,她并未睁眼,只传过声音给相柳:“别担心,让我睡几日就好......”
相柳双目微红,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之前所有怒气也化为乌有,他紧紧抱了泽儿在怀里,仿佛她才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
洪江看他如此,便说道:“大家都各自忙去,不用担心,泽儿会醒来的。”
“子书,接下来,那边都交给你了!”相柳突然开口。
子书抬手行了一礼:“九兄放心,一切有我!”
离戎昶也应道:“神医只管放心休息,醒了再说。”
房门自动关上,离戎昶回忆今日之象,这神医分明不是普通神族,她的元丹和她的血,都有疗伤之效,还有那万年玄玉和神石,可不是一般神族能有,方才离戎昶虽站得远,但也看了泽儿半边脸,当真是国色天香,非凡间之品。
他心中种种疑团,又喜又怕。若能得他们一直帮助离戎氏,这家业何愁做不大?说不定做中原第一氏族,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也怕,这样的能人,若不能为已所用,而投靠了赤水或别家,岂非自已的劲敌?不过他想想又安慰自已,这样的能人,又何须投靠任何一家?但当初神医让离戎族关照的话,又是什么目的?他瞬间糊涂起来,一时也没想明白。
泽儿喝下万年玉髓后,面色渐渐红润,只是一直未醒。
相柳心道:昨日三番五次问你,要不要用精血,可泽儿的答案都是不用。今日不仅割了手心,还给了自已一掌!泽儿,是早预料到这些难治,又怕大家担心,所以不肯说吗?
哪知他刚想完,泽儿又传过心声:是。夫君不要生气,让我静静安睡几日再和你赔礼道歉!
相柳没想到她意识仍在,立马问道:“泽儿,要睡几日?”
泽儿传过心声:夫君在此胡思乱想,泽儿睡不安稳,不如去帮我巡视,那些未好的,再喂些玉髓。
相柳轻咳一声,说道:“那好,泽儿只管安睡,我设个结界便去看着。”
他轻轻在她唇上一吻,设好结界,便出了房门,少了他的嘀咕,泽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九凤九婴,洪江和毛球穿梭在楼屋之间,清点各病患的恢复情况。
而药锅那边,就由子书全权负责,安排了人手,给大家端去药碗,服下今日的第一次药汤。
相柳与九凤九婴他们碰头,问道:“父亲母亲,情况怎么样?”
几人都未见有咳嗽和不能起身的,即使是重症那边,也都能起身,有说有笑!
相柳终于放下心来,泽儿这一出,果真起了作用,只是这法子,太令人心惊胆战。他如今只想她早些恢复,来看看这些病患,泽儿一定会很开心。
“你怎么不在家里陪泽儿?”九凤问。
相柳摇摇头:“泽儿需要安静休息,希望我能替她看好这里。我们便护好这些百姓,做该做之事,她醒来才会开心。”
离戎昶也到各个楼屋里去看了看,那些族人拉着他,不停拜谢!
“族长大恩,我们没齿难忘,若不是族长请来神医,不知我们还要遭多少年的罪,恐怕一生都要瘫在榻上。”
“族长,请受我们一拜!”不知是谁起的头,那些人纷纷跪下,低头叩拜。
离戎昶此刻心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连忙抬手说道:“大家请起。这些年来,我寻遍大荒,可惜都没有找到能治此病的医者。总算有幸,三个月前,让我碰到。在下便以家母为试,只有我母亲治好了,才敢放心让神医到白于山给大家医治!”
“族长有心,一直牵挂大家。有您在,我们离戎氏,未来不怕不能高人一等!”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对,总有一日,我们离戎氏也能高人一等!”其他人纷纷附和。
离戎昶心里乐开了花,看来经此一事,他的威信已立。他神情庄重,淡淡地抬了抬手,大家立马噤声。
“接下来,各位好好配合,该吃药便吃药,该休息便休息,争取早日回去与家人团聚。”他言语关心,面上都是和蔼的笑容。
“不知神医何时来看看我们,我还想当面谢谢她。”一个女子说道。
离戎昶拍拍她的肩膀:“不急,神医会来看望大家的。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大家安心休养,我会再来。”
“恭送族长!”大家行礼欢送。
离戎昶回了老宅,嘴角噙着笑意,今日这样的成就若不分享,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他传了两份消息回轵邑城,一份给自已母亲,一份给赤水丰隆。
给他母亲的是:族人救治顺利,不日将痊愈,届时母亲便可回白于山和族人共庆欢乐!
给赤水丰隆的是:神医今日大显神通,我族人旧疾散去,乃大喜一件,改日请兄弟喝酒庆祝。
消息才发出,哪知赤水丰隆便很快有了回应:恭喜,恭喜!这酒一定要喝。不知神医如何,什么时候才会回轵邑城?
离戎昶回道:神医损耗太大,已卧榻休息。什么时候回轵邑城?还回不回去?难说。
此消息一出,赤水丰隆便有些坐不住了!神医卧榻,岂不是病倒了?
他连忙让下属收集了两大箱子的灵丹补药,本想亲自送去白于山,但又想到神医的那些话,怕惹她病中不爽,便让下属送到离戎老镇,请离戎昶代为转赠。
离戎昶第二日,便看到这两个大箱子,他没想到自已的一句话,赤水丰隆就这样殷勤。若替他送去,而自已未送,岂非显得自已太不通人情?于是,便也着人收了两大箱子的补品,亲自送到相柳住的院子里,还一并把房租给退了回来。
“这些是?”相柳看着四个大箱子。
离戎昶满脸堆笑:“这两个是离戎族的心意,神医劳累,给她补补,希望她早日恢复。”
“那这两箱呢?”相柳静静问道,这离戎昶,还算上道。
他嘿嘿一笑:“这两箱是赤水族长,赤水丰隆的心意!毕竟伯称那孩子也是经由神医治过的。”
相柳嗤笑,随手打开四个箱子,都有些疗伤丹药,灵花灵草,还有些千年人参。
“多谢!”相柳抱拳,“那这些,在下便收了,还请族长代为转达我与夫人的谢意。”
“这个自然!”
离戎昶走后,相柳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箱子,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觊觎自已的妻子,一个只想着自已的利益!不过这东西,不收白不收,往后行走大荒,要用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大手一挥,收入囊中,只听泽儿传过话来:夫君不用生气,快去帮泽儿巡视,再过两三日,我便可以醒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回了屋里,俯首在泽儿唇上轻轻一吻:“泽儿放心休息,为夫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