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如期到达玉山,潇潇洒洒落在王母跟前,他抬手行礼:“相柳见过王母。”
王母点点头,微微侧脸看向济泽:“泽儿,今日你便与相柳去辰荣军中,尽人事,听天命!”
济泽欠身行礼,不发一语。
王母又看着相柳:“既是你来接,我便把泽儿托付给你,保她安危。”
相柳看一眼王母身旁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只见她一双宝石般的双目看着王母,并不与他对视。只是这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只是一瞬间的疑惑,随后应承:“相柳必保济泽仙子安危,不负王母所托。”
王母拍拍济泽玉手:“你们去吧......”
济泽点点头,展开双臂,白纱飞舞,丝带飘逸,随着相柳飞身上了白雕,两具白影疾驰而去。
......
万里高空上,二人灵力加身,衣袂飘飘。
济泽双目微闭,坐在雕背上静心凝神。
相柳看着这清冷的身姿,心道:义父说此女子是王母干女儿,除有一身医术外,一无所知。但既派了她来,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他才想完,只听济泽声音传来:“不知军中有多少老弱残兵?还请军师提前告知。”
她的声音一如她的双目,清冷明亮。
“据军医的统计,腿疾轻者有四百,重者有一百;肺腑旧疾,轻者有二百一十,重者有五十。”相柳侧目看她,济泽已睁开双目,眺望着前方。
“肺腑旧疾者,大约身处丛林,终日潮湿不见天日,若无药石补给,呼吸困难,生不如死。”济泽微微叹息,她先天心脏缺一精魂,幼时常心痛呼吸困难,最是知道其中滋味。
九重天上药王宫中不得其法,还是把她送到玉山,王母以聚灵丹压制,才得以免遭其罪。这些年她借玉山清心洞修炼,灵力大涨,身子已不同往日,心疾才不再发作。
那么多将士,可想而知......
“此番便先救治他们,不知军医又有多少?”济泽再问。
“军医有八名。”相柳看着前方,“不知全部医治好,需要多少时日?”
“军师希望多少时日?”济泽转头看着相柳。
察觉到她的目光,相柳转过头来看她:“一年?”
“为何是一年?”这人如此着急。
他仰天轻叹:“轩辕大军怕等不了我们太久!”
济泽垂下眉眼,半晌才道:“我尽力。”
如果只剩一年,那么身旁的人便也只剩一年寿命。而他作为一个可以活过万年的大妖,却心甘情愿和那些人神一起送死,济泽心绪复杂,也许这就是各人的命运。
二人不再言语,济泽闭目,直到傍晚落在辰荣军中。
相柳领着济泽先去了洪江的营帐。
洪江看着相柳身旁一袭白纱衣裙,戴着面纱的济泽,抬手行礼:“老夫见过仙子!”
济泽微微躲开,行礼:“将军不必客气,您是长辈,济泽是晚辈,理应是我行礼才对。将军可直呼济泽,或与干娘一般唤我泽儿即可。”
洪江笑着点点头:“那便卖一回老,唤你一声泽儿吧。”他转头看着相柳,“你是如何称呼泽儿的?”
相柳轻咳一声,不语。倒是济泽出声:“什么称呼不重要,我比军师年纪不小多少,将军不必在意。”
“好吧,随你们。今日晚了,相柳先带泽儿去休息,明日再开始。”洪江吩咐。
相柳抬手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济泽出了营帐。
傍晚的霞光透过大树之间的缝隙,稀稀疏疏地散落在军营的各处,几声鸟鸣,夹杂着将士们低低的声音,实在冷清得很。
这两道白色身影,并没有吸引过多的目光。倒是济泽驻足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然后对相柳说道:“带我去看看大家喝的水源。”
“水源只有一处,在林子那边有条溪水,明日去看也不迟。”相柳抬头示意林子南面。
“趁着太阳还未下山,我们先去看看,现下还不想休息。”济泽脱口拒绝。
“听义父说......”相柳迟疑了一下,“济泽从小身弱,今日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不急于一时。”
“若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就累得趴下,来日还怎么医治军中几百名将士?”济泽抬头望着他,“相柳,不管你是担心还是试探,今日既来了,我便不会负了王母的信任。”
相柳看她一眼,也不争辩,握住济泽的手腕:“跟我来!”话音才落,两人便消失在军营中。
不过一瞬间,二人就到了另一处林子,相柳放开济泽:“便是这条溪水,我查看过,并无异常。”
济泽看了四面,飞身到半空,原来不远处便是东海。
她落在溪水旁,问道:“不知平时将士们可有固定打水的地方?”
“这倒没有。”相柳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只能如实回答。
“那便从今日起固定一个打水的地方。这里与东海太近,海水多盐,会影响溪水。”济泽手中幻出一粒丹药递给相柳,“在溪水流经之地,挖一方水池,投入此丹,有净水之效,往后溪水便不会再伤及将士的五脏。”
“原来如此,多谢!”
“不过......”济泽想想又转了话头,看着相柳,“我们回去吧!”
“济泽有事,不妨直说。”相柳看她眉眼间淡淡忧郁。
“无事,我会尽力医治他们,明日一早,我想见见军中的医师。”
“我安排。”相柳看了看溪水的流向,“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二人又回到军中。
相柳带着济泽穿过林子和操练场,进入一间营帐。这里不大,帐内只有一张床榻,榻上倒是铺了一整套的乳白色软被,立了一顶纱帐。另外,还有一张茶桌、一套茶具和两张木椅,一个木箱。
“军中简陋。”相柳倒有些难为情。
济泽刚经过几处营帐,微微瞟了几眼,里面更是简陋不堪,相比之下,这里只怕是最好的。
“虽是简陋,相信已精心布置过。”济泽转头看他,这白皙的脸也有发红的时候,“军师可告诉将军,我很满意。”
相柳点点头:“那你休息。若有其他需要,可让毛球唤我。”
毛球远远的立在帐外大树上,才听到相柳说它,便飞到窗棂上,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济泽看着这白白糯糯的一团,轻笑起来:“原来你的名字叫毛球,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是一刻也离不开你的主人吗?”
相柳吃惊:“你,听得懂毛球的话?”
济泽并不回答,幻出一瓶丹药,倒在手心,对着毛球说道:“这是玉山的灵丹,专提升修为,算是我的见面礼,你若不嫌弃,就吃了它们,好助你化形。”
那毛球又看着相柳,叫了几声。
“怎么他不点头,你还不敢吃?”济泽把手中丹药倒在相柳手中,“还是你喂给它吧,放心我所有的丹药都无毒,也从不制毒。”
相柳心口一滞,仿佛想到什么,随后又若无其事。他看着手中的丹丸片刻,伸手递给毛球:“吃吧,没有毒。”
毛球不再犹豫,大口吞下所有丹丸,随即周身羽毛泛起一层金光,双眸闪烁,流光溢彩。
相柳弹弹它的脑袋,点点头:“还不谢谢济泽仙子?”
毛球展翅飞到济泽肩头,又叽叽喳喳几声。济泽摸摸它的小肚子打趣:“毛球不用客气,来日我若开心了多制几瓶,你便可早早化形,让我看看是不是也一副俊俏模样?”
济泽说完察觉不对,脸微微发烫,还好有面纱遮住,便装着若无其事。
相柳轻咳一声,叮嘱毛球:“我未招唤之时,你便跟在济泽身旁,有事随时来告诉我。”相柳摸摸毛球的脑袋,“办好了事,往后我买酒给你喝。”
毛球听相柳说要买酒给它喝,往后可能还有灵丹,更是欢欢喜喜的接下任务,从此只要相柳无事,便跟在了济泽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