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旸仔细看了看老头儿，昊天眼没有探出任何的信息，看来不是什么鬼魂或者幻觉一类的。
“老人家，咱们村有村长吗？你能否带我去见他？”
“村长？没有，咱们上边没官府管着了，村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一帮老东西商量着办嘛。包括去仙门求援什么的，都是我们提出来的。”
“那，村里有谁知道的信息更多些吗？我要去实地探查，但在这之前收集到的情报越多越好。”
“这个啊，我想想……你说什么的，怕是没人知道得比我还多了，不过上仙您要去实地探查的话，我倒有个侄子，他水性好，去年他就是看着小龙王降服那黑鱼精的，翠儿她妈出事之后也是他带着人沿河在找，起码对状况更熟悉些。”
“那倒是好……”华旸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着问道：“您这侄儿家中可还有长辈需要赡养，您家……还有别的子侄没有，我怕……”
“老汉我和我兄弟在村里待了一辈子，这些个小辈哪个不是我们的孩子，仙人您放心带他去吧，他有这个觉悟。”老头儿带着笑，神色却很坚定，似乎是早有什么预料一般。
“好，烦请您喊他出来，我与他当面说。”
“柱子，降妖仙人来了！出来给仙人带路！”
“诶！”屋子里走出位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三十岁上下年纪，似乎久经风吹日晒，整个上半身都是古铜颜色。他没有一般农户给人的那种憨厚的感觉，眼珠异常明亮，似乎很有灵性。他动作麻利，三两下从农家小院儿里翻出一杆哨棒，腰上挎起一只葫芦，里边装的不知是清水还是别的什么。
“快些回去与你父母道个别，好教他们知晓……此番跟着仙人，只管尽心辅佐，倘若能活着回来，你也是为村里降妖出过力的大人物嘞。”老头儿像是一位送孩子上战场老父亲，在向自已的侄儿絮叨着什么。他嘱咐了一番，又转过来冲着华旸：“仙人大人，烦请稍等。”
华旸点点头：“多谢老丈了。”
柱子奔出了屋去，动作异常矫健，像是一匹奔马似的出门去了。
……
大约一炷香功夫，柱子回来了，脸上还隐隐带着泪痕：“叔，俺走了。”
“走吧走吧，你须放机灵点儿，莫拖了仙人的后腿。”
“侄儿明白。”
“仙长，他叫柱子，你有什么需要，直接使唤他就成，李家村上上下下，全指望仙长您啦。”老头子指了指柱子。
全指望可谈不上，和我一样的家伙还有15个呢。华旸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老丈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把柱子平安带回来的。”
“仙长，我们现在先去河边上吗？”柱子有些兴奋地发问，尽管捉妖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但他打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性格，胆气上来了连生死都能不顾。
华旸点点头：“是这样，但我先问你，这河里……总共死了几个人呐？”
柱子面色一变：“二混子，翠儿妈，巡河的老头……这最近两三年，总共得有几十个吧。大家去年请了王家村的小龙王降了一次妖，但是这河不仅没消停，反倒越发诡异了。往常不过是突然发些大水把人卷进去，到了今年，走在这河边上都有凭空失踪的，翠儿妈就不说了，二混子喝多了跌到河里也是活该，就单说一个巡河巡了好几年的老头儿，他水性怕不是比我都好，他能平白无故叫河淹了？”
“就是说，这河里，真有一只‘水阎王’是吧？你们没再问那位小龙王？”
“小龙王自从降服了那黑鱼精，直接卧床不起好几个月，直到今年年初才能勉强下地。”
华旸开始梳理得到的线索。失踪的人都是和这条河直接相关，基本可以认定是某种水妖作案。至于这位出现得非常突兀的小龙王，大概是天生的异人，八荒里这样的人物并不少见。要换成那种悬疑小说，这位凭空出现的小龙王倒是非常可疑，有成为幕后黑手的潜质。但放到实力阶层非常明确的八荒里，这位“小龙王”说破天也就降服了一只还没真正成精的黑鱼，说他是幕后黑手实在有点太抬举他了。
“你先带我去河边上看看吧，就是老人家提过的，那位翠儿妈失踪的河段。”
“好，咱们往这边走。”柱子开始带路。
约莫行了半炷香工夫，那河便在眼前了。
华旸这才意识到老头说的那句“亲自来看看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条河有多么复杂的水文环境……恰恰相反，有点太TM简单了！
这就是一条非常宽，但是一点也不深的河道，华旸目测了一下，河流最深处将将只能没过一个成年人的腰。齐腰深的河能淹死人不假，但你说这儿要是能藏什么把人一口吞了的大水怪……开玩笑呢吧。
“你说，这条河真能淹死人？”华旸戳了戳身边的柱子。
“仙人您别小看了它，夏天一涨水，那水升得可快嘞，几米高的大浪都有。”
华旸叹了口气：“就这种河，能藏什么水怪？”
“不瞒仙人，这河再往下游一点儿倒是水深，不如我们寻下去看看。”
华旸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逆流而上觅食的鱼不是没有，但能觅到这个程度的还是少见，他开始思考起来：
假设水怪确实存在而不是什么天灾人祸，那明明河流下游鱼更多，水怪的食物来源更为丰富，没道理再跑到河流的中段。从食物丰富的地方宝贵的体力逆流而上，最终目的是前往食物匮乏的地区觅食，这多违背生物本能啊？
他想了想，又问了柱子一句：
“为什么不去上游，那地方肯定藏不了水怪吗？”
“肯定的，那破地方全是急流浅滩，连条鱼的影儿都没有。”
华旸笑了笑，目光中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啊，那我们就先去下游看看。”
这下游好啊，这下游得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