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夜色正浓。
泫亲王府。
楼前养花,那花在初春时节开的正艳,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瞧着与平日里见的花不一样。
色彩浓艳,花瓣卷曲。
十分不祥。
月亮的光芒也无法照亮这一片地方。
这里妖艳美丽,花香四溢,仿若被人间遗忘,清冷孤寂,毫无人气。
矮个子周燕如同鬼魅一般立在廊柱之下,一身白衣,本是为了表现高洁之意,但配上她如今惨白如纸的脸色,呆滞且凶狠的目光,简直比传闻中的恶鬼还要吓人几分。
花丛中蹦出的喜服女子就是受害人。
她大概也没想到,从皇宫瞬移到周燕面前会是这样的景象。
巨大的冲击让她下意识地涣散了自身怨气发动攻击。
咔的一声脆响。
屏障破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远。
惊醒了呆滞中的周燕,那一刻的周燕宛如厉鬼,女子身上的怨气覆盖了整个花丛,妖艳诡异的花朵开始大片大片的凋零。
奇怪的是,落下的花瓣在接触到泥土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踪影。
随着越来越多的花瓣消失,周燕也如同梦魇中惊醒,抬手一指隔空点在了女子的眉心,脸色涨得青紫的女子漆黑的眼睛猛然蒙住了一层白膜。
画面实在过于惊悚,不过好歹是止住了花瓣的掉落。
七零八落的花儿,看着可怜巴巴,没了一开始的那份吓人。
周燕掐了掐眉心,今日册封大典,她指使着双丰搅和了数月也没能制止,有了那顾家秘宝,她这一趟非去不可。
不过这压不住的心慌,还是让周燕迟疑了。
喜服女子四肢僵硬着缓了好一会儿,眼珠才变回了本来的漆黑。
周燕问她,“有消息?”
女子头颅僵硬地晃动了几下,做出了点头的姿态,形容和在双兰锜面前的时候,完全两样。
周燕拧着眉头听鬼话。
很快又舒展开了。
女子带来的消息似乎打消了她的疑虑,此时她的目光坚定的仿佛前方便是她升仙之路。
四月初四。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天未亮的时候,双兰锜就已经把双兰隽叫起来了。
随着日期的临近,双兰隽显然已经躁动起来了。
最近他和文糖处得不错,平日只要双兰锜不在,他们俩几乎都混在一起。
上树下湖,掏鸟摸鱼。
延吉宫里但凡是个物件都被他们祸害过的。
有了文糖的加持,文煊在双兰隽这里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就连那次下毒被人捡回来,经过文糖的嘴,都成了救命恩人的存在,双兰隽也欣然接受了。
既然救命恩人今天大日子,他当然要去捧场。
这几天,双兰隽除了陪他哥,就是跟他哥念叨文煊,甚至还特别让人叫他起床。
这也是双兰锜最近情绪稳定,隐隐是认出他的样子,双兰隽才敢如此造次。
好消息是,双兰锜不但同意了,而且还照做了。
双兰隽便得寸进尺的问他能不能重华宫。
彼时,天色未明,富安带着小太监们端着梳洗用具进门,双兰锜半倚在床榻之上,低垂着眼眸,视线停留在地板之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双兰隽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双兰锜的回答,以为他哥又犯病了,想着大不了偷偷溜出去吧。
就听见脑后一声叹息,等他回头,他哥甚至连根头发丝都没动,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地板。
好像都是他的幻觉。
有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地抬头,也不知是在偷看皇帝还是在偷看王爷,被富安逮了个正着,瞪了一眼之后连忙放下手中水盆,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他没瞧见,一只黑手停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要不是富安瞪他,他这会儿就被黑手刺瞎了眼睛。
他退,黑手也退,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双兰隽还在考虑他偷溜出去被逮到的几率,就听见床榻上一声轻响,双兰锜愈发懒洋洋地声音传了过来,“去吧,你也去看看,朕今日怕是没时间陪你了。”
“好的!谢谢皇兄!”
双兰隽高兴的差点儿给他哥当场表演个蹦高,丝毫没觉得自已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等待着的富安为他捏了把冷汗,却见双兰锜嘴角含笑,看着双兰隽的动作。
他并没有认为双兰隽是别人,在他的眼里,双兰隽就是双兰隽。
富安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把自已弟弟认错和认识自已弟弟好像都不太对。
双兰锜似乎注意到了富安,依旧是那副笑模样,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双兰隽已经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富安也听到一声叹息。
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富安抖了抖身子,到底还是经历多了,绷直了腿脚不动了。
国师册封大典排场很大。
据说礼部侍郎被温年烦得快杀人了。
礼部侍郎的原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温年温大人要当国师了!
文煊作为主角更是被折腾的不行,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天还未亮就被挖出来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大概是偷偷摸摸的当个国师,暗地里查自已的东西就好。
双兰锜说要册封的时候,他也没想到是这种排场,毕竟按照双兰锜对方士的看法,能在朝堂上说一句册封,都算是给面子了。
如此重视,弄得文煊心里有些没底。
其他人可不管这些。
特别是重华宫众人。
这些日子和文糖混熟了,小王爷又不在,俨然成了摘星楼的宫人。
今天一早,如云如月不光是把文煊叫起来了,就连文糖也梳了个发髻,挽在头顶。
隐世的玄机老人并没有什么统一的门服,徐衣涪不知从那个角落里找了一套方士的长衫,大小居然还合适。文糖套在了身上。
用她的话来讲,这是她师父的重要时刻,她当然也要到场。
最近魔神宠孩子宠得过分,文煊这个做师父的都见不着几面,听说是闭关授课,实际上是带她到处瞎玩。早上不起晚上不睡那种。
捧着国师的礼服,文糖居然能赶上典礼的时间醒过来。
文煊倒是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