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便是国师册封大典,双兰隽依旧在延吉宫里住着,文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有时候带小零食,有时候单纯去跟他聊两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双兰隽乖巧的在延吉宫等着,让双兰锜恢复了记忆,总之那天之后,他没再关着双兰隽,只是多芜和富安不敢随便让他离开,就还住在延吉宫的偏殿里。
反正对外说的是小王爷被关禁闭了,并没有什么差别。
双兰隽自已也乐得逍遥,除了文糖时不时出现,让他记得自已还有两个血海深仇没帮人报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最近双兰锜不再像以前那样,逼迫着他不断学习。
好像是帝王终于想通了,他这种身份,最好是和双兰璋一样,头大无脑,才能保全皇帝的位置,而不是把他教导成一个未来的接班人。
不论是哪种情况,双兰隽觉得,在家里躺平任睡实在美哉。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没有办法出门去看热闹。
就连文糖都因为是未来国师的徒弟,去过几次前朝,亲眼见了双丰泼妇骂街一样的上奏。
每当这个时候,文糖就会声情并茂的给他表演。
譬如今日。
那些前朝重臣大概是看出了双兰锜的决心,没人再陪着双丰上奏。
毕竟在他们看来,周燕当不当国师和她给不给他们丹丸并不冲突。
他们已经尽力了。
真正的仙子应该要看见他们的努力,而不是执着于结果。
这一天的早朝时间上的格外的长,除了那些武将循例上报的边境动乱,就是双丰单人表演。
双兰锜也不知是怎么了,脾气好到令人发指,全程只托着自已的下巴,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看着双丰表演。
要不是一个国家的皇帝不会被人假装,底下那些大臣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被换了芯。
但即便是这样,双丰说了个口干舌燥,也没能换来皇帝一句好,反而是不断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偏殿阴暗角落处。
一股寒凉之气隐隐扩散开来,似是有什么东西矗立在那里,透过厚重的宫墙,死死地盯着朝堂上的那些人。
阴寒气息渐重,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一身白衣出现在阴气之中,挥动的衣袖斩断了尚在滚动的寒气。
那些截断的阴气,本是冲着一墙之隔侃侃而谈的双丰去的。
矮个子女子冷哼一声,甩下了手中截住的寒气,“本座能留下你,也能弄死你!”
她的声音充满了神性,听之如沐真言。
那一阵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了起来,在一团气体上,明显看出了害怕。
矮个子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抬手一挥,阴气渐散,角落照射不到阳光的地方,那个身穿艳红喜服的女子紧贴着墙壁,从散落的头发间隙能看见她青紫狰狞的脸上露出谨小慎微的恐惧。
矮个子女人似乎对这种带给别人恐惧的感觉,脸上始终带着笑。
只是顺着阴气,即使在阳光照耀到的地方,她身上的白衣也没有办法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仙气飘飘,反而显得鬼气森森的。
一阵呜咽的哭啼萦绕在喜服女子的身边。
这只可以压着号称天下第一方士的灵魂殴打的女鬼,就这么示弱的缩在角落。
矮个子女人截停的阴气被她自已吸收进了体内,她这才再次开口,“本座可是林夕仙子,你以为你那点儿小伎俩能够瞒得过本座,本座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喜服女子摇头,她似乎是不会说话,除了嘶吼便是摇头点头。
周燕瞬间黑了脸,“东西已经现世,如果你再找不到,难道还想要本座去国师大典明抢吗?!”
喜服女子依旧低着头,虽说是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周燕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垂眸思索了片刻,凌空一掌拍在了她的身上,“废物!去找!”
浓烈的鬼气被她这一掌打出了女人的身体,她的身形淡了淡,从身后的墙壁直接冲了出去。
周燕收回手,“废物,这种小事还需要本座亲自来,都是废物!”
最后两个字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仿佛透过墙壁看见了依旧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双丰。
双丰打了个哆嗦,一句话噎在喉头,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
一个武将趁机蹿了出来,“启奏陛下,北疆内乱,公羊鹏异军突起,已经快要统一北疆了!”
双兰锜终于换了个姿势,不过他的关注点似乎偏了些,“公羊,这个姓氏很熟么,是不是国师曾经提及过?”
难得赶上早朝的温年抖着耳朵试图把自已缩小范围,可身体却不受自已控制的上前,“启奏陛下,下官与国师商讨之时,曾经听他提及,他来京城就是为了寻找师门老祖,那人似乎也姓公羊。”
“是么?”双兰锜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视线似是无意间停在了双兰璋的脸上。
双兰璋躲在人堆里,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在抽搐,看起来十分紧张。
温年嗯了一声退回了自已的位置,挺直了腰杆站着,丝毫没看见双兰璋瞧他望过来杀人的目光。
双兰锜连说了几句好,拍着手示意退朝,接着起身就走。
双丰在后面哎哎了半天,到底是没敢追上去继续,气愤地扭头瞪了一眼那个发言的武将,武将摸着后脑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皇帝一走,双兰璋那点儿气就想撒在温年身上,吉英比他先一步架走了温年,老远听见吉英再问温年。
“国师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说什么?”
“什么老祖,那人姓公羊?在哪儿?”
“啥公羊母羊?你到底在说啥?”
双兰璋跟在他们俩身后,气哼哼地想要上前,被几个赶上来的官员挡住了去路,一路拉扯着离开了皇宫。
周燕躲在角落看了个满眼,一转身,人便消失不见了。
直到她离开,多芜才从暗处现身,走到了她停留的角落,喜服女子就藏在更深一些的墙缝里。
多芜抬头看了一眼温年离开的方向,喜服女子便跟了上去。
老远听见温年大嗓门在喊,只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富安端着浮尘把多芜也叫走了。
刚刚还吵吵嚷嚷地大殿,瞬间空无一人。
金顶之上,一个小黑豆豆跳跃着冲着摘星楼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