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芜和富安多半是在双兰锜的身边看着他别出什么乱子，不论双兰隽敲打哪一面墙壁都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双兰隽思考着他多久不吃饭会完成闻人月的自杀行为时，正对着他的墙壁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外面透进来的光预示着，至少也是午后。
双兰隽跺了跺脚，准备第一时间冲出去，那缝隙真就是一条缝隙，大概只有小孩和狗能通过。
看来是给他送饭的，双兰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回想起他刚刚的自杀宣言。
下一瞬文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哥，小哥哥，你在不在？”
“在在在。”双兰隽一叠声的回应，人也凑了过去。
文糖的出现让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可不再是他小的时候，现在他武艺高强，再不济还有个方士朋友，“你师父呢？”
得亏了文糖长得瘦小，那窄窄的缝隙她硬是侧身挤了进来。
不过她手上没有双兰隽认为的食物，真正的空空如也。
双兰隽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一步，没想到文糖也倒退了一步，把双兰隽都整懵了，低头打量自已，“怎么了？”
文糖捂着鼻子挥手，“哇，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这么臭啊？！”
双兰隽低头嗅了嗅自已的胳膊，“没味儿啊？什么臭？”
“哇！臭死了，你闻不到吗？”文糖说着话人都要缩回缝隙里了。
喜服女子挂在半空，艳丽的红鞋正落在文糖的鼻尖，顺着文糖的动作荡开又飘回来。
墙面上，一幅女子画像因为墙壁的震动而晃动不已，正在文糖的眼前。
文糖顺手拨开了卷轴。
触感冰凉滑腻，并不像是纸张的手感，文糖一时有些诧异，可不等她细看，双兰隽已经揪着她的胳膊把人扽了进来。
“你来干嘛？你师父让你来救我？”双兰隽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心里乐开了花，一脸平静地帮忙拨开那幅不老实的画像，“皇兄怎么样了？”
文糖一矮身从画像下钻了进来，“不是不是。”
喜服女子悬浮在半空中，身上的红衣端庄秀丽，本是喜庆吉祥之意，此时在她杂乱无序的头发衬托下，显出了一种幽冥的诡异，而她绷直的脚尖一直紧紧地跟在文糖的头顶，绣鞋的尖头在夜明珠光线的朦胧之下，似乎出现了一层金属的光泽，宛若刀剑。
文糖只是不住地扇风，鼻尖萦绕着一股飘散不去的臭气。
双兰隽让她的不是弄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头就见文糖摆好了姿势，叉着腰，指着自已说道：“哈哈哈！该吧！让您跟人家去吃花酒！好的不学！”
双兰隽懵了，“什么？”
文糖摸了摸脑袋，换了个姿势站定，“奴才顺着买卖她的人往上查，那些人都说收了陶潜的钱，只叫给她些苦头吃，并不可辱她清白，至于她所说的家族，并非在窦章境内，需要些时日。”
双兰隽歪头，“啊？”
“别急，别急，还有一个。”文糖也歪头想了想，“再过几日就是国师的册封大典，届时肯定十分热闹，到时候小王爷可来参加？”
双兰隽顺着文糖的身高往她头顶上瞟了瞟，视线穿过了吊在那里的喜服女子，看见头顶明晃晃的夜明珠，想着自已可能是还没睡醒，转身准备上床接着睡觉。
文糖却跟了过来，“还有呀！”
双兰隽摆摆手，嘴里嘟囔着，“没事没事，肯定是幻觉。”
文糖因为身高的原因，只抱住了双兰隽的小腿，但以她的身高体重，除了变成一个挂件被双兰隽带着往前走，压根阻止不了双兰隽的动作。
喜服女子却因为文糖的动作，忽地飘远了些，似乎不敢靠近双兰隽的样子。
随着她的离开，那股浓重的臭味也随之减淡。文糖诧异地抬头，四周张望了一下，眼前除了那些画像便是满满一屋子的夜明珠，没有任何的异常。
双兰隽已经坐到了床边，姿势的改变让他和文糖对上了眼。
小孩年幼的大圆眼睛，让双兰隽失了会儿神，莫名地伸手戳了戳文糖的脸颊，触感软软嫩嫩的，像是个真人。
双兰隽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文糖？”
文糖挥开了他的手，同时收回了视线，“哥哥，还有个事，我要跟你说呢！”
双兰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文糖还在，他便点头，“你说。”
臭气似乎又重了些，文糖猛吸了一口气，“你上回说要帮我报仇的，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线索，不如有空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记得当年出事的时候，我们村上还有好多人的！也许他们记得的，对不对？”
说完，文糖便屏住了呼吸，但那股臭气如影随形，不论她变换几个角度依旧存在，想着文煊的话，文糖感觉后背都要被冷汗沁湿了，手还是抓着双兰隽不放。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费尽力气进来说这些话，而不是把双兰隽从这里带出去，但她还是照做。
总归是师父，师父肯定有自已的用意。
双兰隽被她竹筒倒豆子的语速惊了一下，好半天才消化了那些话，木木地点点头，“以后带你去。”
“好！”文糖迅速放开手，扭头就跑，攥紧缝隙了还不忘补一句，“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刚落，墙壁又粘合成了完整的墙面，不见一丝缝隙。
双兰隽呆愣愣地过去顺着墙壁一寸寸的摸了个遍。
没有机关，没有缝隙。
他刚才是做了个梦？
随意敲了下墙壁，双兰隽不抱希望地喊了一句，“皇兄，放本王出去。”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就连一直悬浮的喜服女子也随着文糖的离开而消失了踪影。
这个密室，开始缓缓地恢复了温度。
地龙似乎又正常了起来，整个空间四季如春。
勤政殿里，双兰锜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吵成一团的大臣，一只手悠闲地在腿上打着拍子。
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却又飞快的恢复正常，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个大臣说，左石和荀羊都在边境蠢蠢欲动，特别是左石的独孤将军，总以当年的事作为要挟，要求进入窦章探查。
另一个说，北疆内乱，荀羊董子清似乎有和北疆联合的举动。
第三个说，要不直接全打一遍。
接着三个人就叫嚷了起来。
双兰锜就这么听着，也不阻止，也不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