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泛白,白云贴着蓝天,在风的指引下,缓慢滑行。
重华宫里,传来细微的人声,夜幕收起,花香顺着人声飘进正殿卧房。
床榻之上,一缕阳光躲过窗户,落在双兰隽的脸上,他的睫毛抖了抖,似是不耐这阳光恼人清梦。
昨夜的酒,双兰隽只来得及喝了一杯,当然没有到醉酒的程度,他也没有宿醉的头疼,可双兰隽还是颤抖着睫毛,半天没敢睁开眼睛。
原因无他。
以他武人的感知力,这床上不止他一个人。
房间气味熟悉,分明就是他自已的卧房。
双兰隽费力转动因为迷魂散而凝固的脑汁,完全想不起自已昨夜带了什么人回宫。但他也知道,昨夜动静肯定很大,阿西何应秋都没能阻止。
想到对自已要求苛刻的双兰锜,双兰隽欲哭无泪。
所以他是酒后乱性还是霸王硬上弓?
除了强迫别人,他实在是做不了他想,毕竟他自已的武力值在那里,放眼窦章,恐怕也就只有他那个当皇帝的哥哥还能压制他了。
也不是他妄自尊大,事实如此罢了。
双兰隽乱七八糟想着,但也不能就这么想着,人还在他的床上呼吸均匀,似乎是没有清醒。
双兰隽想起姜新蕊,那是一个样貌气质都不俗的姐姐,母后的意思他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同意呢?
双兰隽闭着眼睛思考自已当时的想法,可惜差点儿把自已哄睡着了也没能够想起来为什么不愿意。
有可能是因为爱?
他和姜新蕊是表姐弟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姜新蕊就是他姐姐,和他那个当了皇帝的哥哥一样等级的存在。
但太后不这样认为,亲上加亲是她一直的想法,她认为只有把这个外甥女留在自已身边,才能对得起她早逝的姐姐。
此时双兰隽忽然想起来,要不让他哥娶他姐也不错,也是亲上加亲嘛,谁亲都一样。
就在他的思维如脱缰野马一般疾驰而去,在挨打和男女混合双打之间徘徊的时候,窗幔外响起如月的声音,很轻,也不知是想叫他起来,还是怕他起来,“王爷,天亮了,您可要起身?”
完了完了。双兰隽闭紧了本来就没有睁开的眼睛,如月的语气听起来习以为常。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王爷,和双兰璋那种后院红花绿树成堆的色狼不是一类。
肯定是他昨晚说了让如月他们震惊的话,如月才对他带人回来过夜如此镇定。
眼皮下迅速滚动的眼珠,昭示着双兰隽已经清醒的事实。
其实按照平时习惯,如月和如云就直接上后去拉人了,但今天不一样。
如月和如云立在窗幔之外,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魔神打了个哈欠从床最里面飘了起来,“你俩在装睡?”
文煊平静地仰面躺在床上。
要说的话,他们俩现在的状态,他确实比较像是被强抢来的。
双兰隽意识到自已整个人都挂在人家的身上,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个子真高,躺倒了居然比他还要高。
门口响起了一阵嘈杂。
小女孩的声音夹杂在阿西粗犷的嗓门里,变得不太真切,却不影响拥有良好听力的双兰隽。
他听见文糖在门口喊,她要见她师父。
阿西的破锣嗓子属实不是个能够保守秘密的。
“你师父和王爷在睡觉。”
就这一声,双兰隽感觉哪怕是隔了老远的朝堂都能听见,顿时顾不上装睡,一把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文煊的脸。
闭着眼睛的国师,没了那些强自端起来的沉稳冷静,倒是好看了不少。双兰隽注意到,他的鼻梁特别挺,高高立在脸上,非但没有破坏脸上的美感,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沟壑质感,显得眼窝深邃,有一种不那么薄情的帅气。
魔神作死地跳上了文煊的额头,试探地跟双兰隽对话,“喂,那小儿……”
下一瞬,他就被拍灭在文煊搭上来的手臂里。
文煊的动作自然,就像是睡着正好时,被人扰了清梦,无意识的挥动。
双兰隽让他吓了一跳,也不知是哪里拧了一把,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把等在外面的几个人吓得够呛,慌忙地去扶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王爷可好,就被双兰隽捂着嘴拽到了角落。
主仆几人蹲在地上,做贼一样看着床榻,月白的床幔后,高低起伏的人形朦胧可见。
双兰隽捂着自已脑袋努力回忆,实在想不起昨夜他是从哪里掳走了文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慌乱中他还看得清了他们俩衣服还算整齐,否则双兰隽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一个以头抢地了。
所幸如此大的动静,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双兰隽捂着摔疼的一半屁股,努力组织语言想要了解昨晚的情况。
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何况他还有一个一生之敌双兰璋,那玩意儿玩的花,单是为了文糖的事,他偷摸进九王府就不止一次看见双兰璋的后院了。
就算是关键的地方他都被拎走,但不妨碍他脑补,大抵早晨起来就是他现在的状况了。
何应秋进门禀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蹲在地上的小人,半跪下还没来及开口,双兰隽的狗鼻子就先闻到了血腥味。
夜里急着找人,何应秋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后来被吉英派人找回来的时候,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要不是黑衣,怕不是吓死两三,以为哪里诈尸了。
即便是回来洗了澡换了衣服止了血,那股血味还是扑面而来。
双兰隽立刻把他那点儿风流韵事丢在了脑后,“你受伤了?”
何应秋低着头,“无妨,小伤,主子,吉大人和温大人求见。”
何应秋带着面罩,看不清面容,双兰隽不知哪儿来的笃定,就是认为他伤重,“可找太医瞧了?”
双兰隽认为多数是自已昨夜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弄伤的,想着自已不知道失去意识到什么程度,手上也没个数,不过,看何应秋那两步走的,又好像没事,双兰隽也不能肯定了。
何应秋莫名的轻笑了一声,“多谢主子关心,阿西已经帮奴才看了,真的无碍,您是要起身了吗?在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