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吉英属于那种格外愿意吸收知识的,不论好坏,只要他感兴趣。在他看来,双丰可是靠着那些丹药活到的九十多岁。
要知道,除了那些修炼的方士,普通人的寿命可是短的厉害,一般人能活到五十来岁都算是长寿了。
温年嘿嘿一乐,拿茶杯当酒杯和文煊碰了碰,文煊便接过了话头,“简单来说,那些所谓长生不老的丹药提前透支了他的身体,让他瞧着精神卓越,实际上在折损寿数。”
吉英有些理不顺地扶住了脑袋,“等等,所以其实他本身就能活到九十,甚至更大?”
温年和文煊一块点头,温年更是一脸的羡慕外加惋惜。
吉英并不太能理解他那种仿佛看见人暴殄天物的脸,直到文煊用手指比出了个一百五十,伴着温年震惊的表情,吉英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除了传说中的方士,吉英还没见过身边有人活过八十岁,双丰的年纪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他原本的寿数更长,这快赶上方士了吧?
“其实你也不知道他能活这么长吧?”吉英的视线停留在温年与他同样吃惊的脸上。
温年毫不避忌且心直口快,“嗯嗯,果然不愧是国师,就是厉害!”
吉英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你是钦天监监正。”
言下之意,你们俩算是竞争关系,这么夸别人合适吗?
没想到温年还挺得意,自已拖着小椅子往文煊身边靠了靠,“这有什么,我们那儿就是测算测算,属于科学,国师这个属于玄学,告诉你啊,好好巴结我们,玄机老人可是真正的半仙,可以帮你延年益寿,福寿双全呢!”
吉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便转身看向文煊,文煊此时正侧着头看温年,似是想通过他的动作神情判断他说话的真伪。
“文先生,您别理他,他就这样。”吉英把文煊的注意力拽到了自已的身上,“玄机老人是他偶像,他自已放不下凡尘种种,还总是做美梦。”
文煊笑着摇摇头。
温年急了,“哎哎,吉英老弟,不能我们俩关系好,就拆我老底呀!我那叫做美梦吗?我那叫合理想象。再说了,我那也不叫放不下凡尘,我那个叫温柔顾家新好夫君。”
吉英还想抢他两句白,却见温年从袖兜里掏出个东西,摊在桌面上。
之所以说是个东西,主要是文煊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从材质上来说,应该是纸张,但那纸张皱皱巴巴,周围还有不规则的锯齿痕迹,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
其实上面字迹还算工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就是瞧着很埋汰。
温年显然也感受到了,努力用手展平,边按边说:“哎呀,这,没事儿,能看见字就行了,晨起出门的时候,陪小崽子玩了一会儿,可能是他抓坏了。”
吉英嘴角抽了抽,连忙端起茶杯掩盖了一下。
文煊侧着头就着温年的手看了一眼,上面是些天象观测的记载,写的很工整,但也很混乱。文煊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正要询问,就听见吉英无奈地说道:“温兄,您有话直说吧,您这种鬼画符,没人能看懂。”
瞧吉英熟练的态度,恐怕这不是温年第一次这么干,文煊也就没在跟自已过不去,非要试图从星象图里看出他的意思,抬头等着温年。
温年尴尬地咳了一声,“就是陛下让钦天监定的日子选好,就这天。”
温年不死心地指着纸张上乱七八糟一堆中的几个数字,试图让文煊自行理解。
文煊又看了看,确实是没有懂得余地,“无妨,在下都可,到时知会在下即可。”
温年顿时松了一口气,乐呵呵地把他的鬼画符收了起来,“那行那行,您认可就好,稍后礼部那边也会跟您细说的。”
“有劳。”
有了温年的话,文煊对吉英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敌意,问出了自已的问题,“既然死人了,当时没有仔细检查?”
吉英说道:“其实根据验尸报告显示,秦桡是被勒死后焚尸,但是当时陛下已经在接手政事,他并不相信方士,另外如果说是有人杀人焚尸,光烧尸体不烧物品这也说不过去,所以当时官员就按他自杀草草结案了。”
文煊听出了漏洞,“陛下不知道?”
吉英往前凑了凑,两边看看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敢,那时候陛下已经表现出铁血手腕了,结案报告上有陛下御笔亲批,是陛下同意的。但是当时都说是陛下有高人帮忙,秦桡是斗法失败了,反噬而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吉英的眼神不住的往温年身上飘,温年刚伸手捏了个茶果子,还没塞进嘴里,被他飘得直冒冷汗,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别这么看我,在文先生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文煊问吉英,“为什么说是温兄?”
吉英回他,“秦桡死后不到半年,他就从外地被调了回来,毫无建树的直接升任钦天监监正,所以外界传言,他就是陛下背后的高人,加上他平日里自由散漫,陛下也不责罚,更加做实了这个说法。”
自由散漫的温年摸了摸鼻子,并不在乎地冲文煊呲牙,“我呀,属于学艺不精,且天资不高,我师父都不让我出来说他的名号,生怕我给他丢人现眼。我跟着他就学了些历法测算天象观测,我见他用过鬼仆,不过他说我没有这个福分,一直不肯教我。再后来我就被赶下山了,说是遇见第一个人跟他走就行了,我不就跟着陛下到现在了嘛。你别说,我师父还真有点东西,我跟着陛下,现在升官发财娶老婆,比跟着他在山上苦修有意思多了。”
文煊点点头,修炼这件事,并没有唯一的公式,不论入世还是出世,只要心在,哪里都可以。
摘星楼的过往仿佛卡在了这里,档案里没有记载,知道这件事情全貌的似乎只有一直呆在宫里的老人,常寿恐怕是问不出来的,他属于是自已就能吓死自已的。
这么多年,全靠温年没事给他一两颗凝神静气的丹药,否则早就吓死了。
丹药和药丸不一样,炼制条件更加苛刻,成功率更低,每一粒在方士眼里都是能做传家宝的存在,温年这样对一个小太监,文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只看了温年两眼,温年自已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