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不呢?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文煊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已。
他师父收留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收他当徒弟。用他师父的话来说,是看不上一个婴幼儿。文煊觉得,就是他师父算不出婴幼儿适不适合继承方士衣钵罢了。
当然,这种话他是没说出来的,否则也不会成为他师父了。
那一年桑葚结的特别多,压弯了枝头。
他师父坐在枝桠上,他树下仰头向上,“为什么不呢?”
时间长了,细节他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师父说,既然入了方士的门,那就别想着找回去了,就算你父母是王爷,你也只能是个方士。
“你在想什么?”
一簇小火苗在他们俩人之间跳跃燃动,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文煊回了神,意外的发现仰视的文糖的脸,和他师父十几年前坐在桑树上的脸重合了一瞬。
不太像是错觉。
文煊说:“没想什么,上楼吧。”
小女孩乖乖哦了一声,转身上楼。
文煊注意到,窄小的楼梯上,她让开了一小段的距离。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那里光洁一片,不像是长期无人的状态,连粒灰尘都没有。
跃动的小火苗只照亮了他们脚下的一小片地面。贴着墙的地方依旧黑暗一片,特别是文糖爬快了,带走了火苗,墙壁上可能投射了某物的阴影,歪歪斜斜看着很可怕,如同出笼的怪兽。
文煊紧走了两步跟上了文糖的进程,“你不怕吗?”
“怕。”文糖显然知道文煊指的是什么,不知是为了配合自已说的话,还是真的怕。文糖的小身板抖了抖,“不过也不怕。”
文煊没想到这个回答,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低头仔细打量了下文糖。
小女孩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绣罗裙,裙摆盖住了脚,上楼的时候还要拎起来,罗裙外面罩了一个淡粉色披风,裙摆和披风上是金线绣成的荷叶边。
早上略显简单的两个小辫子也变成了一个复杂的发髻,上面还缀着两个蝴蝶造型的簪子。
这么一打扮,倒是完全看不出小要饭花子的半点影子了。
文煊默默收回视线,难怪他会看错。
确实有几分像的。
文糖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怕?”
文煊顺着她的话问道:“你为什么不怕?”
文糖跳上最后一节台阶,转身回头,腰间荷包转了个圈,“因为他们也是别人的家人呀!”
荷包的样式独特,和双兰锜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双兰锜的要更加复杂精致一些。
文煊盯着落下的荷包想,他应该知道这身装扮出自谁的手了,下回有机会还要再骗几次才好,这么复杂的发髻,他可不会。
忽略的回答在文糖跑进二楼的时候才缓慢的抵达了文煊的脑子里,文煊愣了一瞬,在抬眼就看见文糖绕着二楼跑了一圈,在西北方的角落里冲他招手。
文煊走了过去,文糖小声抱怨:“这个楼真的是给人住的吗?这层好多干草,哪里有房间啊?”
文煊牵着她的手继续上楼,“不是干草,那些是草药。”
二楼的墙壁上是那种药铺的药斗子,中间放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有干透了的草药。
路过的时候文煊大概打量了一眼,都是些珍贵的但平日用不上的炼丹药草。
文煊对这个摘星楼有了个笼统的概念——很有可能是某一任方士的驻地。
毕竟,双兰锜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他的身份,也跟窦章的风俗有关。
老皇帝笃信风水术数,没想到算了一辈子,没能长生不老,反而让儿子杀了。
玄机老人炼丹,但他不为了长生不老,有毒要有解药,文煊捏了捏手指,触感间的布袋子让他觉得还是他师父说的对。
想长生不老靠丹药简直就是放屁。
吃能长生不老的话,多吃点饭就行了。
实际上,文煊的手上空空如也。
二楼的楼梯和一楼一样窄小,文糖还是会在某些地方绕开几步,文煊并不拆穿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等他到的时候,那些地方总是干干净净。
那就够了。
爬了没两级,文糖就仰着脖子问他,“皇帝身边流口水的都是鬼吗?可是跟那个人都不一样。”
文糖的那个人指的是双兰铎,她不知道双兰铎的名字,于是指了指文煊的手。
文煊捻了捻指尖,开始了第一堂课,“那不是鬼,是怨和冤。”
文糖瞪大了眼睛,“什么?”
文煊在她手心写了这两个字,“死掉的人没有成为鬼的条件,但心中有怨,就会留下一些人看不到的气场,我们叫它怨。死掉的无辜的人,心中有冤,进不了轮回,会在人世间寻找有能力帮它伸冤的人,这种叫做冤,冤等同于鬼,但它没有恶鬼的能力,也没有办法让普通人看到他。所谓有能力帮它的人,就是有一定机缘可以看见他的人。”
“所以,那么多黑影都是他杀掉的人?”
“不全是。”文煊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有不少是冤,可能因为他是人间帝王,所以跟着他吧。”
文糖吞了吞口水,“那不会影响他吗?奶奶说恶鬼是要吃人的精气的。”
文煊摇摇头,不太肯定地没说话。文糖拽着他的手又摇了摇,他才缓缓开口,“不能确定,如果是正常人,时间长了肯定会有问题,按照民间的说法,是会被吸干阳气,但是他不会。”
文糖好奇,“为什么他不会啊?因为他是皇帝吗?”
文煊摇头,“不是。”
文糖的话让他想到了同为皇帝的董子清,那人身边也聚集了不少,想来当皇帝都是要踩着别人上位的,哪怕再清白,手下都会有人命。
董子清就显得很虚弱。
不等文糖再问,文煊补充了一句,“可能他真的是天命所归,所以有龙气护体。”
文糖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是不是没看出来为什么?你出师了吗?你真的会抓鬼吗?”
文煊没理她。
走过两级台阶,文糖又开口了,“那他是个坏人吗?”
“不知道。”
人的好坏并不全靠他做过的事来判断,甚至于说,人的好坏,在每个人的定义里都不一样。
在双兰铎眼里,双兰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在双兰隽眼里,双兰锜就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文煊的思维在出现了双兰隽的名字之后,不可抑制地往双兰隽的方向发散去了。
不得不说,小王爷天人之姿,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
难怪传闻里,对小王爷的评价那么极端,要不坏到骨子里,要不无懈可击。
文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话,“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还给我吃果干,但是他好奇怪。”
“哦,为什么这么说?”
文糖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不知道,就是怪怪的,哥哥在的时候,和哥哥不在的时候,像是两个人,而且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是感觉随时会杀人的样子,可他又不杀人,他还对那个要杀他的姐姐好好说话,姐姐死了,他还特别惋惜,我看见他叹气了。”
“是吗?”文煊没注意,他当时光顾着他的计划被打乱了,这样一说,双兰锜确实很奇怪。
文煊想,不知道这个奇怪,会不会影响他想做的事。目前看没有,至少他并不排斥自已成为窦章的国师。
倒是文糖。
文煊不由得再次打量她,不光是长相像,心性也很像。
文煊没选择问她为什么不怕死人。
反正心慈手软并不是方士的选择标准,只要不亲自把无辜的人变成死人就行。
文煊换了个他想知道的问题,“你和小王爷怎么认识的?”
话音刚落,文糖蹦上了三楼的地面,三楼是一间书房。
文煊只能这么描述。
屏风在楼梯的位置把三楼隔成两个半圆,一面是书桌画架,另一面是书架,满满当当一整面墙。
楼梯在西南方。
文煊认命继续爬。
小丫头有点撑不住了,文煊只得把人抱了起来,小孩子不重,虽然脸上肉肉的,身上却没有几两肉。
上一次抱她,文煊就感觉到了。
根据小王爷的表现,文煊收回了他们俩一早就认识的猜测。
果然,文糖说:“嗯,是八九天前吧,我到京城的时候,看见陶潜了,跟踪他的时候被阿西发现了,带给哥哥的。”
“然后你们就制定了当街殴打陶潜的计划?”
不用自已爬楼,文糖老老实实抱着文煊的脑袋,“当然不是,我把我的事情告诉哥哥了,哥哥说要帮我找证据,让法律制裁他!”
这个回答是文煊没想到的,不由对小王爷又有了新的认知,“那怎么打起来了?”
文糖在文煊的头发上蹭了蹭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气,“这个事儿不怪我们,哥哥请我吃饭那天,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本来我们说好了,等他想个计划把那些人抓出来之后再找陶潜的,谁知道那天陶潜跟疯了一样在路上拦着哥哥挑衅,我气不过,拿小石块丢他,被发现了,他要打我,哥哥就和他打起来了。”
“是吗?”文煊接着问,“你都喊他哥哥了,他怎么不带你回去?”
文糖的脑袋已经点到文煊的肩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了,“不能回去,我要跟踪……”
接着就是均匀的呼吸声。
文煊爬楼的脚步顿了顿,单手抱着小孩儿,上了四楼,好在四楼终于有房间了,十字形划开四个房间,两两相对。
文煊推开最靠近的一个,里面布局精巧,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绕过堂屋,圆形的镂空木墙后面是一张雕花大床,床上被褥齐全且整洁,文煊把文糖放在被子上,给她把发簪拿了,转身出门。
对门的房间和那间布局一模一样,文煊往右进了里屋,坐在了书桌边。
桌上笔墨纸砚俱全。
文煊铺开一张宣纸,纸质柔软,做工考究,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栋楼的原主,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但文煊也没有跟他客气,研了墨,舔了笔。
寥寥数笔,人形初具,却有些功底。
“呀,你画画的功底不错嘛,小王爷画这么像。”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耳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文煊的手一抖,画像的边缘沾上了一滴墨,很快在宣纸上晕开了一个墨点。
画面上,小王爷的笑脸依稀,墨点落在了不太重要的位置,并没有遮挡小王爷的容貌,文煊还是将纸张团成了团。
“干嘛?嫌画的不好看?我觉得还行吧,确实没画出来那个小家伙的神韵,他老子要是知道自已有个儿子长这么好看,估计……”声音砸吧砸吧嘴,没再往下说,毕竟想来是记起了老皇帝的种种劣迹,对于他来说好看的儿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唉,再画一幅,老夫我还没看够。”
在他思考怎么描述的时候,文煊又铺开了一张纸,这次跃然纸上的是文糖的样貌。
“哦,那个小丫头啊,这个画的不错,挺好的,跟真人一样。”
文煊并没有接话,画好了之后,把画放在一边晾干,余光瞥见身旁一个灰袍的人影闪动。
那人披了一件连帽灰色披风,帽子耷拉在脑袋上,松散的垂在肩头,大半张脸都隐没在帽子里,只看得见一点鼻尖和完整的下巴,下巴上长髯过胸,就是稀稀拉拉的,并不太茂盛,颜色是那种特别显脏的灰色夹杂白黑色,胡须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的。
文煊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右手三根手指搓了搓,桌面上文糖的画像白光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灰袍老人猛地往桌子上一扑,边翻边嘟囔,“唉?唉?画呢?怎么没有了?烧了吗?”
“送给我师父了。”文煊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就往后撤了身子,这会儿已经站到了书桌的对面,和灰袍老人面对面。
文煊抱着胸,微微抬起下巴凝视着他,他在文煊的注视下,缓缓直起了身体,“你看得见我?”
文煊没有接话。
灰袍老人却像是忽然笃定了一般,欢呼着从书桌上蹦了过来,在他接触到自已的瞬间,文煊一个侧身闪过了他的拥抱。
灰袍老人没有因为惯性冲出去,转身还要抱他,文煊脚下一个滑步,再次躲了开,右手随意一划,灰袍老人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文煊问:“你是谁?”
灰袍老人提了提脚,发现自已挣不动,没好气地开口,“你到老夫的摘星楼来,不知道老夫是谁?”
文煊摇头。
毕竟双兰锜可没有好心到告诉他,他住的地方还闹鬼。
看来他那句祝福自已的话,也并不是真如他自已所说的那么纯粹。
灰袍老人咳咳了一声,“听好了!老夫我就是闻名遐迩,举世闻名,闻名天下的大方士,徐衣涪!”
文煊眯着眼睛把他师父告诉他的几个真正有本事的方士都想了一遍,没有和眼前人对得上号的,便随意点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
徐衣涪不高兴了,“尔等无知小辈,如此态度轻慢,可恨可恼啊!”
文煊没理他,同时窗外飘来一阵兰花的香气,与刚刚相似的白光碎成星星点点,在文煊面前拼出了个“可”字。
文煊一挥衣袖,星光熠熠,字也随之消失。
徐衣涪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帽子都折腾掉了,伸长了脖子看那些星光,“哇,哇,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星星吗?怎么变的?再变一个让老夫瞧瞧。”
连隔空传书都没有见过。
文煊彻底无视了徐衣涪,起身准备去卧房睡觉。
穿过堂屋的时候,堂屋正中的香炉轰隆一声巨响,炸出一片烟尘,徐衣涪从里面蹿了出来,“变星星,变星星!”
徐衣涪兴奋地像是个刚会走路的孩童。
确有轻慢之意的文煊不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分明被定在书桌边的灰袍已经不见了身影。
文煊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被人看着睡觉的习惯。
灰袍的帽子又回到了徐衣涪的头顶,脏兮兮的长胡子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看着就很油腻。
蹦跶着喊了几次,并没有得到回应,徐衣涪忽然哦了一声,点着文煊的肩膀,缩着脖子发出一阵怪笑,“嘿嘿嘿,你喜欢小王爷啊!”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文煊并不想理他。
只能说,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动作,刚刚那个动作要是双兰隽来做绝对赏心悦目,徐衣涪就格外的腌臜。
不等文煊表现出不满,徐衣涪又是一声惊呼,咋咋呼呼地扑到了窗棱上,“哇!鬼呀!”
窗棱抖了一下,桃花纸上印出等边的三个黑洞,两个一排,最下面的那个因为徐衣涪的尖叫也在缓缓增大,仿佛有个人在无声尖叫。
徐衣涪捂住了耳朵,灰袍的帽子都抖了起来,似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来。”文煊招了招手。
桃花纸上的三个黑洞飘忽了进来,绕过了堵在窗口的徐衣涪,动作行为之间的嫌弃溢于言表。
三个黑洞按照人眼睛嘴巴的位置依次排列到文煊面前,黑暗里看得见一片血红中女人的身影。
文煊将三个黑洞收进了手心的五芒星中,五芒星躁动了一瞬,很快平静了下来。
文煊皱着眉头看向徐衣涪,这是一个生魂,从他的表现来看,还是个拥有过往记忆的生魂,就不知道他挣脱自已束缚的时候,是用的以往记忆,还是死后鬼气。
窗边的徐衣涪忽然戴好了帽子,一本正经地指着文煊道:“你养鬼仆!”
文煊没理他,坐到了堂屋的椅子上,手边的小几还有一壶清茶,不过凉了。
文煊想了想,进来之后,倒是没觉得冷,不知是密封效果好,还是内有玄机,想着随手试探一下,徐衣涪扇着披风奔了过来,“你会养鬼仆啊?!教教我呗?”
此话一出,文煊愣了一下,再次打量起眼前鬼影。
徐衣涪的身影罩在宽大的披风里,并看不出身材高矮胖瘦,他的高度是因为脚不沾地而形成的,并不能作为参考。
兜帽半遮住了他的脸,并看不见全脸,根据这把胡子,文煊猜测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位方士。
可,养鬼仆的先决条件是,主人得是人。
文煊不确定他只是想学随口说的,还是真的认为自已还是人。
文煊试探着问他,“你说这个楼是你的,你是什么人?”
徐衣涪拽着兜帽的两边,“老夫就是老夫,什么什么人。”
文煊不再卖关子,“你死了,死人不可以养鬼仆。”
“哦,这样啊。”
文煊观察到,徐衣涪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这让文煊猜不透他的身份。
夜深了,文煊搓出来的火苗开始明明灭灭,没了开始的亮眼,原本照亮他面前的距离也变成了他脸上的一小块地方。
徐衣涪站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可视了。
生魂没有呼吸,文煊无法判断他还在不在。
安静了良久的五芒星再次颤动起来,脱离了文煊的掌控,飞进了里屋。
翻动纸张和研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衣涪咋咋唬唬的声音又出现了,像是不曾安静,“哇!你家鬼仆会写字!”
文煊瞧了一眼,太黑,珠链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笃定,“是三王爷。”
“豁哦!你把三王爷炼成鬼仆了?他那个皇帝弟弟怎么同意的?那小子可是造反都能全身而退的主呢!”徐衣涪靠了过来,文煊似乎闻见了他身上陈旧的药草腥气,和楼下的味道很像。
文煊想,他也许真的是摘星楼的某一任楼主,和民间的招摇撞骗的方士一样,不同的是,他死在了皇宫,并且死后没有离开。
今天事情太多,文煊并不想深究徐衣涪,里屋的响动很快结束了,五芒星裹挟着一封信飞回了文煊的手心。
三王爷双兰铎说:“把这封信给叶将军,他会证明双兰锜的清白。”
不知简翠怎么说服了双兰铎,文煊并不关心,只要完成他的事情就行,过程不重要。
文煊和衣卧到了床上,想着明天解决了双兰锜的嫌疑,得让双兰锜派些宫女太监给自已,偌大的摘星楼不能他打扫,还有总要有人给文糖洗澡换衣,他毕竟是个男子。
不好每次都去麻烦如月。
想到如月,思绪便不受控制地歪到双兰隽的身上,小王爷红衣恣意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武动了起来,煞是好看。
以至于徐衣涪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的时候,他压根没有反应的过来,“你就是多此一举,那个小皇帝怎么可能没有办法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