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走老路,也没别的路可走。”
李沫感叹道:“以前她以为自已傍上侯府可以衣食无忧度过此生,可谁知她贪心不足,心里容不得别人。”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本就无家无亲人,唯一的同胞妹妹林小婉也死于非命,如今她不能待在侯府,除了以前让她生存的春花楼,她也没有别的去处。”
程悦之似乎很赞同李沫的话,她忽而心下一软道:
“抛开以前种种不说,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女子向来没有家。”
“她是可怜,但勾搭人的手段依旧了得,连你四叔这么老道的人都陷入进去了。”李沫笑着道。
提起程北,程悦之秀眉微拧,神色黯淡下来。
“我四叔出了名的惧内,偏生又管不住下半身,这事要被四叔母知晓,恐怕不得安生,依着他的性子,这会说不定正在和伯父交底,祈求他回去隐瞒真相。”
程悦之虽然和他们不经常接触,但是他们什么性子,小时候经常听父亲提起。
在父亲看来即便他们在不堪,也不曾想过置之不理,以至于临死前父亲叫程悦之到跟前,同她说,日后不管侯府如何,富贵莫相忘两个叔伯,落魄不牵扯他们。
父亲对他们这份兄弟亲情,他们丝毫不知,想起这段时间趁人之危的行事,程悦之心中泛起阵阵凉意。
是日,程悦之唤来两人,吩咐翠竹准备了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摆上桌。
程悦之淡淡道:“听下人说,叔伯家中来信,家中妻儿挂念,想让你们回去,我本想多留二位在程府多住些时日,这下却寻不到理由了。”
程北脸色铁青,陷入两难之策:“之儿,有件事我想同你讲。”
“四叔但说无妨。”
程北看了一眼程东:“我已经和大哥坦白我和春花楼…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和大哥三人知晓,你也知道你四叔母是什么性子。”
“要是知道我这事,非得闹出人命不可,所以,你能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去和她说起这事。”
程悦之淡淡的没说话,程北继续道:
“你放心,我和大哥商量好了,绝不会同你争程府,这些时日你对我们照顾有佳,不计较我们以前的总总刁难你的行径,我们心里确定了一件事,其实,我们来这里争家业是假,考验你是真。”
程悦之冷笑:“考验?”
“以前二弟在世时没少照顾我们,我们心里都知道,也心存感恩。”
程东愧疚道:“这次听你二弟就这么走了,心里难过,又怕没了他你日后不再认我们,所以想着演这一出来试探你。”
“没想到你对我们一再容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处处照顾,人心是肉做的,我们哪里能不动情。”
“所以我们决定日后定不会为难你,而且还是你坚强的后盾,你虽然没了父亲,但还有叔伯,日后你要嫁人,若是婆家让你受气,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没想到他们会说出这样的话,程悦之心里安慰又惊喜。
“好,之儿听了一番话,心里万分感激,没想到叔伯这般疼我。”
“四叔放心,你的事我段不会在外面乱说,尤其是四叔母我绝口不提。”
程悦之敛去神色道:
“但,我还是要好心提醒四叔,外面的女子即便再妩媚多骚终究只是寂寞之时消遣时间而已,家中之妻才是最应该珍惜爱护的。”
程北闻言自叹不如,流下懊恼的泪水。
“之儿所言,四叔谨记在心,明日我便同大哥一起启程回大西北,日后之儿要是想要去西北游玩,一定要去找叔伯。”
“那是自然,叔伯在那我理应去拜会。”
程东提议,在走之前一起去给程南上炷香。
程悦之和程南程北三人一排,立在程南碑前齐齐弯腰行礼。
想必,程南看到此番阖家欢乐的景象心里万分欣慰。
自程北离开后不久,程悦之便听说王风鸣以作风不正之由休了梅香。
要是时间能够倒流,梅香会不会宁可一生无所衣也不会自然茫然选择王风鸣。
与其说后悔遇良人不如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已所造就。
日子平淡如水,程府也在程悦之的打理下一切照旧。
冬去春来,恍恍惚惚间又到了落叶之秋。
“昨日气温尚可宜人,今日起了风,冷了不少。”
程悦之摸了摸翠竹身上衣裳单薄道:
“天气忽冷忽热,最怕身体不适,你去多穿件衣裳,别只顾着风度失了温度。”
翠竹点头道了声是,悠悠下去添衣服,再来时手上顺带拿了一件白色狐皮大氅,披在程悦之肩上。
感到动静,程悦之转身笑道:“我穿的厚实,倒也不冷。”
“昨日宫里传来消息,说三皇子明日回来,小姐更应该照顾好自已,万一失了毛发,三皇子见了可饶不了奴婢。”
翠竹看着程悦之望着院中枯树发呆,故意逗乐。
三个月前,边关发生动荡,皇上决定派一位皇子去镇压,瑞王胆小不抗事,李澈一心风花雪月,干起正事有心无力,这种苦差事顺理成章落在李沫身上。
用皇后娘娘的话说,皇上要李沫去便好,如果不让,她便想着法子也得替李沫争取。
皇后娘娘自然也是舍不得李沫身处险境,但他无功无禄,何时才能得到皇上的认可,百姓的亲睐。
这一切都得他自已拼命去争取。
听闻他要回来,程悦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暖意,假装不经意道:
“三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是啊,原本计划两个月就能回来,现在已经延迟一个月了。”
翠竹看着程悦之笑道:“要是三皇子知道小姐天天盼着他来,时时为他担忧,他肯定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